執壺的手臂閒散的搭在膝上,垂眸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嘴角始終噙著邪邪的笑。
“哦?那你倒是說說,本閣主是個什麼心思?”
“閣主等的人,怕是要到了。”
白君傾一腿曲著,一腿伸著,手肘搭在膝上,饒有興趣的看著浮生公子,清淺如風吹拂柳,桃花眼微彎,玉琢般的纖指拿起白瓷執壺,執壺斟酒,膚如白瓷。
“浮生,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在等人。”
“那人對閣主,想必很重要。”浮生自嘲的笑了笑,“浮生自認為容貌過人,凡是見到浮生之人,無論眼中心中,都再容不下其他人,可是閣主這些日子,雖然人在浮生這裡,但是心中,眼中,卻從未有過浮生。”
白君傾莞爾,不語,雲淡風輕一般的望了望那敞開的窗子,透出來的一方夜空。含笑的嘴角,清冷的眸光,無謂的神態。似是什麼都無法改變她的表情,似是什麼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她似是什麼都不在意。
只是她心中,卻已是翻江倒海,將那人的身影,想了一遍又一遍。仰首,清酒入喉,執壺的食指輕點,酒杯在手中輕轉,將所有思念,盡數吞入喉中。
浮雲得不到回應,回眸望著女子,那緋衣長裙鑲著金邊,難以駕馭,她卻穿得如此脫俗。只是那冷清的眸子,彰顯著她並非是如此張揚之人。
她雖在笑著,可那含笑的唇角,如精確計量一般,那冷清的目光,似是看透世間冷暖,那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態,傲然的眉宇,更像是一尊美玉雕像。
“既是思之如狂,何不一見慰心寬?”
白君傾轉頭看向男子,眸光似星,風吹著紅燭微晃,剎那間只覺星月無光,笑意帶著幾分慵懶,卻不達眼底,“方才……活過來罷了。”
白君傾傷的是真的很重,因為強行逆轉筋脈,導致全身經脈盡碎,便是連眼睛都收到了影響,讓她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不見天日,玄氣幾乎為零,數月都是在床上度過。雖然服用了雪景清的血,但正是因為她也是天鳳一族的人,所以那血其實對她的作用並沒有很大。
與其讓君慕白看見她半死不活的模樣,莫不如不見的好。何況,她是天鳳一族的鳳皇,她必須肩負起天鳳一族的使命,她不能因為自己的情感,而暴露了雪景清的藏身之處,沒有把握,她便不能冒險。
浮生顯然不明白白君傾所說的意思,忽的外面飛進來一隻極大的太虛海東青,琴聲戛然而止。
“浮生失禮了。”
白君傾揮了揮手,琴聲再次從那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指下傳出。白君傾淡笑著,操杯執壺,起身,似火的緋衣長裙劃過一道劃出如月傾瀉的弧度,腰間紫玉環佩叮噹作響,天人之姿如妖孽而不失英氣,桃花眼如夢如幻透著一絲邪氣,隨手將空空的執壺酒杯丟棄在一旁。
水袖蹁躚,輕紗隨風舞動,似有似無的望了一眼浮生,轉身行至窗邊,輕輕將窗子合上,紅衣似火,那不經意的媚態,總是讓人意亂情迷。
浮生自認為自己已是絕色,無人能及,莫說在這洛陽城,便是從各地慕名而來之人,他都未曾見過容貌可以與他匹敵的。只在見到這位醉仙閣閣主之時,方知江湖上傳言的醉仙閣之女子,皆是絕色傾城的傳言,絕非虛妄。
“東青,可見到你了?”
“蠢物太蠢,蠢物太蠢……”太虛海東青站在燭火旁,似乎是好久沒有出來活動了,顯然有些小興奮。
蠢物這般言語,顯然是模擬了君慕白那妖精的語氣,想來沉央還在外面守著,卻是不得靠近。
以醉仙閣的勢力,能從長生境手下偷偷將人帶走,可見實力不凡。她已下令看守,沉央便輕易見不到她。
“東廠的訊息傳的想來快速,想必該來的,已經快要來了。”都說近鄉情怯,白君傾許久沒有見到君慕白,竟然在期待之中,隱隱有些緊張,
“浮生,換首曲子吧。”悲傷的時候聽慢歌,心情只會更加沉重,當思念沉積到頂峰,在聽那相思之曲,只會讓思念,更加入骨。
浮生是個十分懂得察言觀色之人,輕輕撥動琴絃,再不是相思曲調,高山流水般的琴音如瀑傾瀉,那一曲婉轉流長,那一曲清韻悠揚。
“浮生,當真是善解人意。”白君傾款步而行,走到浮生身前,白皙如玉的的指勾起他的下頜,微醺的眼迷濛的盯著他的眸。浮生仰望著白君傾,手上琴曲卻依舊不停,臉上是習以為常。
“啊……流氓,流氓,調戲俊俏公子,無恥,下流……”
太虛海東青素來是個破壞氣氛的高手,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話,此時一股腦的全部用在了白君傾的身上,竟還佯裝用翅膀遮住自己的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卻是睜的大大的,生怕錯過什麼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