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陽城……
白君傾的目光眯了眯,看來無論是出於什麼,她當真是有必要,去這衡陽城走上一遭了。
“所以,安仁廣便帶著你重回了長安城?”
“大人所料不錯,小人自作孽不可活,弄得家破人亡後,天天被人上門追債,小人無意苟活於世,卻有幸遇到了我家老爺,得老爺相救,又替小人還清了債務。”
“哦?如此,你二人可是早就相識?有什麼恩情?”
安伯搖了搖頭,從始至終都垂著雙眸,“小人與老爺,並不相識。”
“這麼說,安仁廣還是個如此有善心之人?”
“老爺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人。”
“是嘛……?”
但是白君傾可並不這麼認為,商人商人,商人講究的都是有利可圖,有句話說的好,無奸不商,安仁廣是個商人,是個從階級底層,市井小民爬上來的商人,他是個有野心有慾望的,他不是白蓮花,要沒有什麼信仰,更沒有聖母情懷。
對於一個不認識且從來沒有任何交集與恩情的陌生人,竟然會施捨如此多的錢財,不僅幫著償還了賭債,還將其帶回了自己的府上當管家?用一個有著不良過往,且曾嗜賭成性的人,做管家?
莫說站在理論的分析的角來看,便是白君傾從安伯的微表情中就可以看出,這其中是有隱情的,安伯在說謊。
“瑣事聊完了,我們來談一些正經事吧。”
安伯抬頭偷偷看了看白君傾,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實在不敢相信,這位鎮撫司的大人,問了這麼半天,竟然都是廢話,這剛剛才說到正經事!
“大人有什麼話,小人必定知無不言。”
“安仁廣去衡陽城,是為了什麼?”
“是去衡陽城談生意的。”
“聽說這許多生意,都是由賬房先生,或者是你這個管家去談的,如今又是什麼重要的生意,需要安仁廣親自前去?”
“衡陽城是出了名的瓷都,衡陽城季家,亦是出了名的官窯,供皇家使用瓷器。老爺此次前去,便是為了談這瓷器的生意。”
這季家,白君傾的確是有所聽聞的,不僅僅聽聞,白君傾還知道,這季家有位姑奶奶,是這華淵王朝,首位休了丈夫的女子!而且事發,就在這半月之前。
這位姑奶奶,至今已是年過四十,性子雷厲風行,是個做生意的好手!真正的巾幗不讓鬚眉,休了夫家,與哥哥一同做生意,是商場人人人稱讚的女商人!
安仁廣一個錢莊米糧皇商,在這個時候去衡陽城談瓷器生意?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這位季家姑奶奶吧。
“安仁廣臨去長安城,可有什麼異樣?”
安伯垂著眼眸,讓人看不真切他的神色,但是白君傾卻是能清楚感受到他的氣息,在那麼瞬間發生了細微的變化,顯得有些凌亂而急促,這真切的反應出他內心的波動,許是想到了什麼讓他緊張,或者讓他感到恐懼的事情。
但是安伯畢竟是老江湖,作為一個常年在商場混當的老油條,已經能做到完好的掌控自己的情緒,喜怒不形於色,是最基本的素養。
“老爺與往常一般,並沒有什麼異樣。”
安伯在說謊,這是白君傾的第一直覺。
“安仁廣回來後,事發當天,可發生過什麼?有過什麼異常的行為舉動?”
“並沒有,事發當天,老爺如同往日一般,先去了賬房,因為當天車馬勞頓,便沒有嚮往常一般去書房,而是早早的回了臥房休息。在用晚膳的時候,二夫人去請老爺用膳,一推開書房的門,便發現老爺已經……”
安伯還在說謊!今日距離事發當日,已經過了幾天了,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即便是印象在深刻的事情,也是需要回憶的,而回憶,便是需要一個過程。可是安伯回到的太快了!快的根本沒有一絲回憶的時間,所以,也就是說,安伯所說的話,如同草稿一般,讓他背的滾瓜爛熟,只要別人問題,根本不需要去回想,而是條件反射一般的說出這樣的說辭。
可是除此能讓白君傾覺得他是在說謊以外,安伯無論是神情目光還是語氣,都處理的彷彿他說的就是真話!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
說謊的最高境界,就是七分真話,帶著三分假話。所以安伯摻和了假的話語,足以混淆視聽。若是常人,根本無法看出他在說謊,可是他很不湊巧,偏偏遇到了白君傾,心理學以及微表情的權威!
“事發當天,安仁廣都見過什麼人?”
“那日老爺是中午從外面回來的,回來的時候,因為車馬勞頓很是疲憊,去了一次賬房,便去了臥房休息,吩咐了任何人不準去打擾他。”
“幾位姨娘,都沒有在案發之前,見過安仁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