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門,也就是贅婿。
贅婿沒地位,就是女家的狗……這是此刻市井對贅婿的評價。
楊招娣也心動了,於是悄然去打聽了一番那個男子的情況。
——好賭,把家業輸光了,爹孃氣死了,就剩下幾間破茅屋。
楊招娣看過那個男子,雙眸賊溜溜的,看人習慣性的看那人的腰間……那裡有錢袋子。
楊招娣心涼了半截。
回到家,她對母親說了此事,母親嘆息,“可你……總得要有個人吧!”
母親的意思,最好是贅婿。
另外,還有一層意思:招娣啊!咱們家就這模樣,別挑三揀四了。
楊招娣不服,爭執了一下,母親氣惱了說:“若是生個兒子,今日哪會……”
若是有個兒子,怎會如此艱難?
楊招娣默然良久,從此,在家中的話就越發少了,只是起得越來越早,回來的越來越晚。
原先一天賣半片豬,漸漸的,一天能賣大半頭,乃至於一頭豬。
她不再爭執,唯有個念頭:爹孃生養了我,我就該回報他們。我,要養著他們。
直至他們天年。
楊招娣就是靠著這個信念支撐著自己走到今日。
心,恍若死水。
徐渭的出現,就像是往水裡丟下的一塊石頭,打破了死水的沉寂。
一次兩次,多次……死水微瀾。
“看什麼呢?”此刻沒了客人,徐渭把屠刀放下,蹲下來,搓搓手,“你也該弄個烘籠,不但能取暖,還能熱熱飯菜和水不是。回頭我弄一個過來,別拒絕……”
“你……”楊招娣看著徐渭,猶豫了一下,“你就不嫌棄我嗎?”
徐渭一怔,抬頭看著這個女人,“我是個不祥之人。”
蔣慶之常說徐渭是毒舌,又說這廝若是想忽悠誰,保證能把對方忽悠的被他賣了還茫然不知,幫他數錢。
楊招娣默然,她覺得自己更為不祥。爹孃都曾不經意說過,頭胎是女兒,後面生兒子就沒戲了。
也就是說,她把爹孃的兒子給弄沒了。
這是何等的不祥。
她把自己徹底捨棄了,其實就是抱著償還爹孃生養之恩的意思。
我弄丟了你們的兒子,那麼,我用一輩子來償還。
“我爹早逝,我娘是妾被驅逐,我嫡母接著去了……”
在徐渭的口中,自己就是個天煞孤星。
“……雖說兄長對我……可好歹也供我讀過書,所以我不恨他。”徐渭看著這個外表堅強的女屠戶,輕聲道:“伯爺曾說負負得正。兩個不祥之人湊一塊兒……就是吉祥,就是如意。大吉大利啊!”
“負負得正?”
“就是否極泰來。”徐渭趁熱打鐵,“人若是一直倒黴,那是老天眷顧,可你看看我,如今不就那啥……鹹魚翻身了嗎?”
“我……”
“你和我相識便是緣分,這是上天給的緣分,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啊!”徐渭鼓吹道:“別說什麼不祥,我一看你就覺著……”
“覺著什麼?”楊招娣摸摸有些粗糙的臉,覺得有些臉熱。
“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