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姥姥離開之後,我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也許是我異常忙碌,麻木了自己的那根關於時間的神經,只有在草冒綠尖兒的時候,我才會倒出空兒來感慨一聲,哦,夏天要來了——
北方雖然是四季分明,但在我的記憶裡,只對冬夏記憶深刻,因為冬天會刺骨的冷,因為夏天有時居然也會像冬天那麼冷,所以我兩個季節會混淆之感,覺得幹嘛要分冬天夏天呢,一個外冷,一個是內冷,何來區別啊。
清明節的時候我去給姥姥上墳,跪在墳頭的時候一直在唸叨著,姥啊,我自從命格清晰之後成長了很多呢,不但能破降頭還對家居風水的三十五煞能信手拈來了,姥,我現在在縣城也小有名氣了,姥爺這次沒有跟過來,他腿腳不太行了,爬山我怕他上來了下不去,姥啊,你別擔心我了,我很好,我想,我以後會更好的。
這一次,姥姥沒有給我回應,我一直期待著宗寶能像去年那樣讓姥姥上回身,至少給我點明示什麼的,但什麼都沒有,一切都平靜如初。
因為自己是開車去的,所以我也不急著回,就在墳邊上坐到天黑,臨走的時候我又上了一遍香,嘴裡繼續唸叨著,姥啊,我現在知道我二十歲那年您為什麼不讓我來市裡了,不單單是因為卓景對不對?你是想讓我躲那個當年教我邪術的大鬍子吧,不過您放心,那個大鬍子的徒弟跟他不一樣的,他對我很好,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他不會傷害我的,您放心吧……
‘嘎嘣’一聲,香居然折了……
我怔了一下:“姥……您這是怎麼了。”
墓碑上居然兀自的滲出水來,好似起露水一樣,一層一層的滲出晶瑩的水珠,我伸手擦了擦墓碑,一層一層的水珠則再次湧了出來,更像是姥姥在看著我哭。
我有些無措:“姥,你怎麼哭了,你有什麼事兒要跟我說?”
風很靜,除了靜靜滲出水珠的墓碑毫無任何異常現象,我有些著急,回頭看了宗寶一眼::“我姥姥有說什麼嗎。”
宗寶看著我,有些木訥的搖搖頭:“沒有。”說著,他閉上眼睛:“我好像看見你姥姥在很擔心的看著你……掉眼淚。”
“姥……”
我急了:“你別哭行嗎,你告訴我為什麼哭,是因為程白澤嗎,你知道他不忍殺我自己打了他自己一記五雷掌嗎,姥,還是你擔心他的師父還會對我做什麼,不會的,你放心,他師父就是再有能耐也已經死了,程白澤也不會傷害我的,真的,姥,你別哭了,我長大了,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我還可以照顧好姥爺,沒有人會再傷害我的……”
直到墓碑的水珠漸漸的停住,我才輕輕的撥出一口氣,看了一眼暗下來的天:“姥,我知道你最擔心的就是我,你常跟我說我要化劫,其實也是在告訴我要堅強,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我都會堅強面對的,程白澤是我值得信任的朋友,他真的是個很不錯的人,對姥爺也很好的,雖然他是那個大鬍子的徒弟,雖然他也會邪術,但是他不是搞歪門邪道的人啊,你千萬不要擔心我了,否則,我心裡會難受的,很晚了,我回去了,姥,要是有話跟我說,要給我託夢啊。”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想回頭,宗寶好似知我心思,木木的在我耳旁張嘴道:“上墳還是不要回頭去看,否則逝者會覺得你過分留戀,反而不放心的。”
我嘆口氣:“我只是想知道我姥姥為什麼會哭。”
他掃了我一眼:“也許是預料到什麼事情,也許只是單純的想你。”
我搖搖頭,“不會是想我的,想我姥姥不至於這樣。”因為想不通而在上車後懊喪的砸了一下方向盤:“為什麼陰陽師看不了自己的命!”
宗寶繫上安全帶,不急不緩的接道:“方向盤砸壞了咱們回不去,你還是算不了。”
說著,又看了我一眼:“這個是你早就知道的事情,糾結也無用,不是你一人這樣,每個陰陽師都是這樣,批命理,測吉凶,增加時運,本身就是個洩露天機的過程,或多或少都會影響一些自己的時運身體,話說回來,不能給自己看,那都有一堆陰陽師在鑽研邪術恨不得自己立刻就大富大貴了,要是能給自己看,那豈不是每個心懷不軌的陰陽師都會給自己改命了?到時候,你覺得能一心只想著積陰福德的還能剩幾個?陰陽追求平衡,賦予你這種能力是為了讓你幫人,而不是幫己的,否則,就有悖於修道的本身了。”
我懶得搭理他,要不就一聲不吱,在那裝缺心眼子的,要麼就給你整出一大堆道理,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想知道我姥姥為什麼哭!你說這麼一大通幹什麼啊!”
“這是老仙兒告訴我的,所以我只是傳達。”
宗寶的身體往後靠了靠:“我得隨時的提醒你,否則,別走了彎路了。”
我撇撇嘴:“我還真謝謝你,你說的道理我接仙兒那天我姥姥就告訴我了,我只是吐槽,吐槽你明白嗎!”
宗寶悶悶的看了我一眼:“不明白,但我知道什麼是扯毛線。”
我挑眉:“?”
“我扯過的……”
我一腳油門,瞬間無語。
宗寶滿臉認真的看著我:“你也扯過……”
“你閉嘴!”
“紅色的呢。”
“柳宗寶!”
“好吧,咱們一起安靜。”
我哼了一聲,好吧,你贏了。
雖然那天回來的時候因為被宗寶打了個岔氣氛輕鬆了不少,但是晚上回家躺到床上,我睡覺的時候還是夢到了姥姥,而且在夢裡的時候我就看見姥姥衝著我哭,我想喊她卻怎麼也湊不近,一連好多天都如此,弄得我心情也不太好,隱隱的,我總覺得會出什麼事情。
“嬌龍,你最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