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很明白,以這個情況,徐達在軍中的
地位,維持不了幾年了。
他傅友德只要平定北京,登頂軍中第一人。就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很多東西到手之後,傅友德才忽然發現,原來還有這麼多需要注意的事情,軍中第一人不好當啊。
在洪武朝,徐達一直是這個角色,從某種情況下,是對傅友德,馮勝等人的保護。而今傅友德要接過這個權杖的時候,忽然有些膽怯。在戰場上從來不知道害怕是何物的傅友德,膽怯的也不是戰場上的東西,而是戰場之外的東西。
比如,如何維繫與皇帝之間的關係。
傅友德作為軍中第一人,必須有皇帝的信任,如果沒有皇帝的信任,這個位置是坐不長久的。另外傅友德也必須有自己權威,如果沒有權威,完全聽皇帝的應聲蟲。傅友德這個位置還有什麼意思。
更不要說,皇帝的決斷並不都是正確的。
如果朱元璋還在,根本不用傅友德去解釋,只需朱元璋一看傅友德的佈置,就知道傅友德想做什麼。甚至即便朱元璋有什麼想法,傅友德也敢頂回去。畢竟以事論事的話,即便有什麼意見,朱元璋還是講道理的。
但是而今不行了。
因為傅友德知道,他跟朱允炆說不大清楚。
朱允炆皇子教育十分完善。自然不會缺少對軍事的教育,但是這一點上,朱允炆不及格。原因很簡單,方孝孺等士大夫喜歡看到的,是仁君。而不是親近勳臣的皇帝。
而軍事這東西,即便有很多名將來教,有時候也很難學得明白。能做到紙上談兵,已經很不錯了。
更不要說,沒有優秀的老師,朱允炆對軍事上的知識,近乎於無,朱元璋倒是有心教授一些,但是朱允炆也並不是很上心,畢竟在朱允炆看來,亂世用武,盛世用文,而今就是盛世了。根本用不著這些知識。
當然了,朱雄英這方面比朱允炆好一點,但也是相當有限的。何夕好歹是親自帶兵打過仗,朱雄英僅僅感受過戰爭氛圍而已。有些事情不親自去做做,根本不可能搞清楚的。
這種情況下,傅友德上書爭辯軍事問題,很有可能被朱允炆理解為政治問題。也就是說,傅友德對皇帝的不服從,另有想法。
所以,傅友德即便知道,而今動手,其實並不是一個好辦法。但也只能下令準備,立即出發,同時想辦法委婉的告訴朱允炆,其實有更好的辦法。
沒有辦法不委婉,傅友德不喜歡,朱允炆再搞出同樣的事情。
別的人或許在南北之間搖擺,或者有其他想法,但是傅友德卻是完全站在朱允炆方面考慮問題的,畢竟傅友德的女兒而今就要當皇后了。這種情況下,傅友德豈能不盡心盡力。.z.
正因為這種想法,傅友德才要將方方面面做好,他考慮的更多一點。
不希望自己的一些做法引起皇帝對傅家的不滿。從而影響大局。
比起這些問題,而今開戰引起一些不利因素,並不是太重要的。
於是,傅友德立即出兵。山東都司,與河南都司分別出兵,目的就是收復河間府以南的府縣,這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而傅友德大軍,沿著運河緩緩北上,帶有大量輜重,火炮,火藥糧草等等。
沿著運河緩慢而堅定的向河間府而來。
目的只有一個,就堅硬的鐵錘,將河間府的銅牆鐵壁給砸開。
只是河間府這邊還沒有開打,就有一道道捷報,飛一般的向南京而取,無他,就是收復某縣收復某府云云。雖然這都是北軍主動放棄的,但並不妨礙南京方面大做聲勢。
甚至可以說,這種情況,就是南京所需要的。
南京需要的是一場勝利,來挽回兩場敗仗的影響。
來穩固朱允炆的地位,至於這些勝利是不是真的勝利,其實並不是太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