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質上是何夕拿了朝天七八百萬兩的銀子,而辦成了要一兩千萬兩才能辦成的事情。
方孝孺已經不能無視這些了。
何夕帶來的這個問題,方孝孺必須在儒學框架之中進行解釋。
如果方孝孺是一般腐儒,自然抱殘守缺,不肯有任何改變,但問題是,宋濂看重方孝孺,不是沒有原因的,方孝孺在學術上,對宋濂的很多學說都不贊同。有很多創新。33
方孝孺被天下人稱作讀書種子,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方孝孺必須創造一套能將何夕的生產力理論,科學理論容納進去的儒學框架。這其實有後世很多人想要創造的新儒學差不多了。甚至可以說,與何夕一直在做的事情,有殊途同歸之妙。
畢竟,何夕在儒學上的造詣,給方孝孺提鞋都不配。所以,何夕搞出來的東西,在方孝孺看來,根本就是死搬硬套,亂七八糟,簡直不能用漏洞百出來形容了。
當然了,方孝孺這樣做的目的,與何夕截然不同。
這是在爭奪最高解釋權,從而掌握變法的主動權,如果一定要變法的話,不能在何夕的主持下進行。
這也是,方孝孺面對何夕步步緊逼之下,不得已而為之。他之所以對齊德說,就是因為,天下之間,腐儒才是最多的。能理解方孝孺心思的人才是少數的。
方孝孺才要一個個選擇自己看中的人,形成一個小團體之後,再對其他人說。
何夕作為一個派系之首,面對吃自己飯,還想砸自己鍋的勳貴們,要一邊收拾一邊拉攏。而方孝孺也是同樣的問題。對於大多少士大夫的想法,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恢復到之前。
這個之前,不僅僅是洪武年間,而是更早,也就是元代。
畢竟元代對地方勢力的縱容,可以說是前無古人。朱元璋說元以寬亡。但是對於很多士大夫,地方大儒來說,這就是他們最渴望的。但是方孝孺卻已經敏銳地發現。不管他想與不想,歷史的車輪已經轉動,想要回到之前,已經不可能了。
作為一個政治家,既要拉攏人心,但又不能讓自己為下面人所裹脅,這就很考驗每一個人的能力的。太子,方孝孺,何夕等很多人,都面對這樣的問題。
當然了,這個問題在朱元璋在這裡,卻根本不存在。
當一個人強大到一定程度,這些東西,都可以無視了。
隨著,幾聲靜鞭作響。整個場地瞬間安靜下來了。
朱元璋與太子在很多人才簇擁之下,緩緩地進入會場,所有人都齊身,行禮道:“拜見陛下,拜見太子殿下。”
朱元璋除卻多了幾根白髮之外,並沒有看出別的什麼。但是太子明顯的虛弱消瘦了幾分。只是雙眼炯炯有神,看上去精神頭很好,但是細細看來,卻有一些外強中乾之態。
不知道,而今他的精神頭,是不是一場虛火。
朱元璋一擺手,讓下面人起來,他徑直坐在自己的龍椅上,而太子就在朱元璋身後,落後一個身位。也安身落座。
朱元璋與太子好久沒有怎麼說話了。
父子之間,也沒有多少交流。
此刻朱元璋看太子身體,有些心疼,說道:“你身子骨不好,今天就不用來了。好好養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太子輕輕咳嗽兩聲,說道:“如此大事,定然名垂青史,孩兒有怎麼能夠缺席啊。”
朱元璋說道:“那好,看過這個蒸汽機,你我父子兩人,也要談談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