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戰爭開始
強龍不壓低頭蛇,既然打不過就加入,這是很正常的選擇。
其實就丁顯本人來說,從來沒有新法與舊法選擇,無非是在什麼山頭,唱什麼歌而已。他的政治根底,讓他沒有其他的選擇,就賺錢來說,其實丁顯更喜歡跟著何夕混。
甚至有時間他也後悔,當年為什麼不忍一忍,跟隨何夕,現在也不是這個樣子。
不過,午夜夢迴,也想明白了。他即便是當初忍住了,也有忍不住的那一天。
當時的他,對何夕有一萬個看不上。
畢竟,何夕當初儒學根底磕磕碰碰,比起他十年苦讀,相差不可道計,至於其他方面,更不沒有看出有什麼出色的地方。僅僅有一些新鮮的想法而已,如何讓他心服。
他內心深處的嫉妒,讓他決計不甘心居於裙帶關係之下的。
走到現在,是偶然也是必然。不過,明顯已經看到翻盤的曙光了。
對於丁顯的中策,這些人立即搖頭,說道:“不行,絕對不行。”
面子這個東西很虛,也很實際。與地位直接相關。
江南一帶,有很多靠著開海賺錢的商人,但是在鄉里依舊抬不起頭來,就是因為傳統秩序是讀書人所掌握的,有了錢的人,僅僅是暴發戶而已。也是上不了檯面的。
而且能有無數種辦法,將這些人的錢給弄走。
比如,修族裡修祠堂,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然後出錢的是真出錢,出力的就未必了。
再有,縣衙攤派,名聲在外的有錢人,自然是大頭,有錢沒有地位,還不如沒有錢的。古代中國商人之所以有了錢,都要買田置地,將自己轉化為士紳,或者督促子女讀書,一定要成為讀書人,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裡子與面子,也是可以互相轉化的。沒有裡子沉著面子,這面子遲早要丟,而今,江南很多士紳就面對這樣的問題,從入仕上來說,雖然國子監,與舉薦並行,但是舉薦漸漸少了。而國子監錄取人數是有限的。之前又是何夕把持著的,即便不選支援新法的,也不會選那些堅持反對的。
而今即便南京國子監,又回到了儒家手中,一時間也不可能有太多人從國子監畢業。
然後就是從錢財上來說,在何夕到來之前,全天下最富裕的一撥人,就是士大夫們,不說別的,就拿解家來說,從南宋到而今,世代為官,都沒有變過,即便進了明代,也不影響解家在自己家鄉的影響力。
佔有大量土地,擁有大量的隱田。而擁有田畝,並不是說,這些人都從田裡搞錢,不客氣地說,種田才能賺多少錢啊?而是藉助擁有大量土地給他帶來的隱形權力。
對於佃戶附庸權,人多勢眾之後,在商業上的權力。地面上的影響力。左右縣衙的權力等等。
這都能給他們帶來錢財,甚至還有一些錢財給不了的東西。
讓他們低頭,這面子一掉,讓人看到自己的外強中乾,損失的也就太大了。
自然是萬萬不行的。
丁顯說道:“那只有下策了,想辦法孤立各地銀行,讓他們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找幾個出錯地方,銀行滾蛋。”
這些管事互相對視一眼,也沒有說什麼,也就告辭了。
他們在丁顯這裡,也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至於丁顯的下策,是他們早就要做的事情了。
丁顯看他們走,也微微皺眉,他此刻也有一些擔心,就這些人能不能拼得過何夕,何夕在北京做得很不錯的。
北京,銀行。
何夕心中鬱悶之極,有無數話要說,卻說不出來。
此刻的何夕覺得指望這些人支援他發動變法,去改變大明千百年來的面貌,是不是有些太自信了。
何夕從來覺得,統一完善金融市場,對商人來說,是一個極大的利好。要知道,寶鈔就不用說了,一直在貶值,雖然朱元璋停止大規模發行之後,失去人們信任的寶鈔,面值也不穩定,因為朝廷根本對這方面有所控制,就是放養的。即便沒有人大規模操縱,也不會太穩定的。
這種不穩定,本身就影響做生意。
更不要說銀兩了。
銀兩,看似是一個單位,不,這是幾百個單位。
各地上繳庫銀,是一個標準,各省庫銀,海關銀是一個標準,皇宮用的銀子,叫金花銀,是一個標準,戶部儲存的叫做戶部銀,又是一個標準,更不要說,官員不同,有人動手腳,有人沒有動手腳,不同批次之間,銀子分量也不一樣。
為什麼金銀鋪遍地都是,為什麼兌換金銀,能成為一門專門的生意,以上就是原因所在。
但是即便如此,明代也算好的了,宋代各省各自發行錢幣,最典型的是蜀中鐵錢,根本不能出蜀,各地的分裂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