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忍不住苦笑起來。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何夕的清正廉潔,反而成為了阻礙。
何夕細細想想,或許是習慣了。在開海的時候,何夕就是一馬當先,先搞定靖海商號,給所有人做了示範之後,才有後面的人下場,而今也是一樣的。
他們或許能理解何夕的想法,但是不敢完全下定決心。
畢竟,何夕給出的價格都不低。不從市面上收回大量的銀票,會出現很大的問題的。甚至何夕也想借助這一次銀票回收,將寶鈔也給回收了。所以,何夕回收的銀票一定要多,沒有一千萬兩,根本不夠。
而一千萬兩,並不是一個小數目,幾乎能大明一年賦稅折算的一半了。
也是這些家族,今後所有的流動資金了。
或許,他們可以向銀行借貸,但是問題,這個時代,這些人經商習慣,或者這些勳貴們根本沒有借錢的想法。
這麼大筆錢,猶豫才是常態。
何夕苦笑一聲,說道:“那你看看,我賣個什麼廠子啊?”
楊震說道:“我倒是有一個推薦。”
何夕說道:“什麼推薦?”
楊震說道:“不知道,大人最近有沒有關注趙宗德在做什麼?”
何夕說道:“他不是在研究蒸汽機嗎?”
楊震說道:“並不是。趙宗德而今正在研究車床。”
何夕說道:“車床?他研究那個做什麼?”
楊震說道:“趙宗德說過,他看了大人的設計圖,他可以修改的地方並不多,不過一些細節而已,稱得上盡善盡美了。唯一的問題,就是將盡善盡美的圖紙落實成為實物。這一點不是設計的問題。”
“但是最精巧的工匠,也達不到大人的要求。偶爾為之尚可,大規模生產,卻是不可能的。大規模穩定生產,更是不可能的。但是以他的看法,這些車床,卻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何夕以手附額,說道:“我居然沒有想到。”
何夕的事情太多了。他對蒸汽機研究的指導,僅僅是指導而已。更多的就很難抽出時間了。很多重大科研專案的瓶頸,有時間並不在專案本身,而在其子系統之中。
這一點何夕明白,近乎常識。但是問題是葛天工就未必明白了。即便明白了,也未必有動力去研究了。
要知道,精密加工,或者機床行業,水太深了。
根本就是精益求精,一個細節一個細節的去扣,去磨,對於精度的要求是非常非常高的。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要比研究蒸汽機更難,因為對精度的要求是永無止境的。
即便到後世,這也是國家投入重點之一。
不過,隨即何夕搖搖頭,說道:“這樣不好。這方面如此重要,還是放在朝廷上比較好。”
楊震說道:“大人,不然,大人在位,這專案放在大人手中,還是放在朝廷手中,其實並無什麼區別。但是一旦大人不在位,這專案在朝廷之中,又有誰能看出來他的重要性啊?”
“以學生之間,還是大人賣下來比較好。”
這是一個身份確定的問題。
何夕如果將自己與朝廷完全綁在一起,將自己視為朝廷的一部分,是政權的核心。那麼,這些前沿的科技研究,放在朝廷是比較好的。畢竟朝廷的人力物力在他之上。
但問題是,何夕不能不面對一個問題,正如朱元璋不能永遠秉承朝政一樣,何夕也不可能永遠在位。
這是必然。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