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傅忠算是過了這個坎了。但是他自己不知道,在生死之間,這種極度興奮,極度恐懼,甚至很多傅忠也說不上來的感覺,讓傅忠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殺,殺。
眼前只要有一個活物。下意識就是一刀,根本不過大腦。似乎四肢都有自己的殺人本能。
好在傅忠的親衛都是傅友德安排的老人。戰場經驗豐富。傅忠開啟缺口之後,指揮傅忠部下殺了進去。
半個時辰之後,陽光灑下金光。傅忠才回過神來,他跌坐在屍體群中。渾身是血,手中長刀跌到了一丈開外,手中抓住一具屍體,這屍體喉頭,被硬生生地咬開,扯下。
即便是已經死了的雙眼之中,依然透漏出恐懼。
“大公子,喝點水。”一個老僕說道。
傅忠反應有一點遲鈍。手一摸嘴邊全部是血,以為自己受了傷。趕緊去看傷口,並沒有。這個時候,之前的景象,如走馬燈一般從眼前閃過。他殺入敵群之中,長刀之下,連殺數日。甚至長刀也折斷了。奪了對手的刀用,眼前這個敵人,好像是一個軍官。有幾分功力,與他對戰之中,長刀一磕,崩開虎口,自己手中刀拿捏不住了,對手的刀也丟了。
緊接著,自己撲上,咬住了對手的喉嚨。
“我好像還喝血了。”傅忠頓時臉色蒼白,也不說喝水了,立即翻江倒海地吐了起來。
老僕立即上前,給傅忠拍背,還是遞上水,說道:“大公子,喝點水再吐,這樣吐舒服一些。”
傅忠本來吐得差不多了,一聽這話,再次吐了起來。
老僕笑道:“大公子,與老爺正像,特別是最後咬喉那一招,真是很厲害。”
老僕跟隨傅友德見識不少殘酷的戰場,對傅忠的誇獎絕對不是虛的。無他,傅忠是怎麼活下來的,他第一個衝入敵寨之中。縱然他身手厲害,但是敵軍之中,也未必沒有強手,比如被傅忠咬死那一個。兩人一刀下去,手中的刀全部崩開。最少說明兩人的力氣相差不大的。
其實傅忠真正能活下來的原因,是他殺瘋了。
特別是最後硬生生咬死一個人。這將梁王軍給嚇住了。
梁王軍是承平時間長了,他們能接受被人用刀殺了,但是萬萬無法承受,被人是硬生生給咬死,一下子被嚇住了。才不敢上前。這個時候,明軍殺進寨中。傅忠才活下來。
否則的話。傅忠即便再厲害,也雙手難擋群槍。
但是傅忠此刻滿臉是血,但已經毫無血色了。一想到自己剛剛硬生生咬死一個人。好像還吞下去什麼東西,傅忠再也忍受不住, 再一次翻江倒海地吐了起來。縱然腹中什麼都吐出來。他依然在吐。
好在老僕經驗豐富,代傅忠主持全域性,清掃營寨,點菸報信。
片刻之後,一個個木筏從對岸過來,有繩索固定在這裡。半日工夫,一道浮橋就修建好了。
而這個時候,梁王軍似乎依舊沒有反應過來,也不見派人反攻。
沐英騎馬從浮橋上過來,見傅忠有氣無力的樣子,還以為是傅忠受了傷。哈哈大笑說道:“傅賢弟,你是此戰首功,我一定會秉明聖上。這是虎父無犬子。現在你暫且守住浮橋,迎接大隊人馬過江。”
“是。”傅忠說道。
此刻的沐英,趁他病。要他命。雖然沐英因為分兵,駐守後方,甚至浮橋的運力,他此刻只有數千人馬,而曲靖城下,號稱有數十萬大軍。但是沐英毫不猶豫帶著本部,直插曲靖城下。
梁王軍似乎完全沒有想到,他們覺得天險,根本擋不住明軍一擊。更想不到,渡過白石江大軍,根本不停頓,連續向曲靖城下進軍。頓時一片慌亂。如果他們不慌亂還好。他們一陣慌亂,就讓沐英看到破綻了。
雖然號稱幾十萬大軍,且不說其中空額了,抽調土司兵等各種貓膩。單單失去組織的千軍萬馬,在沐英看來,不過是土雞瓦狗。
在夜色降臨的時候,傅友德帶著後軍,陸陸續續開始渡河。雖然已經修建了好幾道浮橋。但是對於千軍萬馬來說,依然是不夠的。大量軍隊屯在白石江兩岸。
而此刻傅友德也看見了傅忠。
雖然傅忠今天一天沒有吃飯,也沒有換衣服,渾身血氣未散,甚至有些臭了。可謂狼狽不堪,但是在傅友德看來,此刻的傅忠卻是千好萬好。因為傅忠身上有了戰場老兵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