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北方,先有紅巾軍數十年的鏖戰,然後有北伐之戰,而今還有支應草原上的戰事。很多地方都被殺的一片白地,還是大明成立後,先後移民才有了人煙。
與江南恍然是兩個世界。
何夕心中暗道:“這個問題該怎麼處理?處理不好,可是一個大問題啊。”
這種地域經濟不同,衍生出來各種利益不同的矛盾,處理不好,會出大問題的。
忽然之間,何夕反問自己:“我想這個做什麼?”
何夕看著船下冉冉流水,看著流水倒影之中自己的身影,一身月白長袍,中間一條玉帶收緊。雖然有寬鬆的袖子,但是袖口卻繫了一條綢帶,既有文人書生氣,亦有乾脆利落的盡頭。至於頭上一頂小帽遮住了他還沒有長出來的頭髮。
一時間,何夕也認不出來,他是二十一世紀的何夕,還是十四世紀的何夕了。
他在改變時代,時代也在融化他。
杭州府。布政使衙門前。
無數衙役豎立,郭桓帶著一群官員在門外等候。
郭桓一身大紅官袍,滿面紅光,面板很是光滑,看上去好像有一層油。身形卻並不顯胖,或許是長袍大袖,最能遮掩身材。給人的感覺,僅僅是有一些魁梧。
身邊一個人走了過來,說道:“大人,都準備好了。”
郭桓面帶微笑,說話之間,神情不變,遠遠地看上去,他似乎與身邊的人寒暄。但是細聽他說的話,卻不是如此。
郭桓嘴唇微微一動,說道:“告訴其他人,這事情是大家一起犯下來的。出了事情,一個也跑不了。此刻不是善財難捨的時候,哪怕砸鍋賣鐵,也要將該補上的都補上。還有,說明白。真要是查到誰了,對不起了,請他為大家全部承擔。大家也不會忘記他的。如果不然,誰也不要好過。”
郭桓身邊的人身體微微一抖,說道:“是。”
郭桓聲音依舊很小,說道:“快去辦。”
郭桓臉上一點沒有變化。但是內心之中卻有一些緊張了。
上峰下來查賬,這樣的事情,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只是今日不同,之前來查的都是戶部,郭桓早已將戶部上下給打通了,有人通風報信,又怎麼能查出來什麼?
只是而今卻不一樣了。
這個秘書監是新成立的,聽說是皇帝近臣,非常了得。
更了不得的是這位何秘書。郭桓派人去打聽過這位何夕。何秘書。說什麼的都有,說是陛下故人之後,又有人說是何夕是陛下的私生子。
故人之後什麼的。郭桓真想不起來,本朝之中有什麼何姓貴人,大抵只有獻廣州歸降的東莞伯何真了。但是何真沒有死,而且更是坐鎮西南,是負責西南戰事後勤大員之一。而何真的兒子何貴,而今在東宮之中,也很受重用。
除卻何夕來歷成謎之外。
更讓郭桓感動不對勁的是,陛下派出秘書監秘書郎調查天下錢糧。但是去其他省份的秘書郎還沒有出發,而何夕已經先行一步。這就快要到了。
這也太快了。
固然,郭桓一開始就打好了精神。準備打一場硬仗。
好在他在浙江多年,上通戶部,下到各縣,方方面面不敢說鐵板一塊,但也是見者有份。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何夕又是少年貴人,想糊弄過他。還是有把握的。
就在郭桓反覆思量有什麼漏洞的時候。
忽然有人來報,說道:“稟報大人,何大人的船到了。”
郭桓渾身一震,說道:“快隨我去迎接。”
郭桓打前,杭州城中所有官員,大大小小百餘號人,一併到了碼頭。而這個時候,數艘大船才緩緩靠岸。第一艘船一靠岸。就下來很多士卒。郭桓定睛一看,腿肚子微微一抖。
因為這些士卒,一個個身穿錦衣,手按腰刀,甲冑鮮明,甚至還有一些揹著火銃。這一看就是精銳。
讓郭桓第一時間覺得是錦衣衛,而後細細一看,才鬆了一口氣。發現不是錦衣衛,而是鑾儀衛。在明代後期所謂的鑾儀衛早已成為了儀仗隊。而在洪武時卻不一樣。
洪武時宮中侍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就拿現任錦衣衛指揮使毛驤來說,他是擔任多年鑾儀衛副指揮使才轉任錦衣衛指揮使。甚至可以說,錦衣衛是從鑾儀衛之中分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