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過朝廷規定賦稅的十倍。
這也讓何夕有了一個推測。
郭桓案,郭桓固然是主使者。是其中首腦,但是下面參與的各級官員恐怕沒有跟郭桓說實話,真是這種各行其是,才會出現這種參差不齊的情況。
想想也明白。
郭桓玩得一手欺上瞞下,指望下面人對他毫無保留,可能嗎?
不過,何夕在發現各地義倉幾乎全被掏空之後,也注意到另外一個地方。那就是糧食交易。誠然在古代,糧食幾乎是錢一樣的硬通貨,但是糧食畢竟不是錢。糧食儲存的條件不低,十年陳糧土不如。
所以,郭桓從糧食貪汙,那自然要變賣糧食。
是要出貨的。
現在何夕還不知道,郭桓到底貪汙了多少糧食。但是估計,最少也有一百多萬石。這不是一個小數目。這些糧食出貨,一定是有痕跡的。
蘇州是江南最大的都市,而湖州距離蘇州一湖之隔,水運便利。很有可能這些糧食,就是從湖州轉運到蘇州賣出去的。
只是,糧食買賣並不是那麼好查的。最少不像是賦稅上的改變,一目瞭然。這就要多花些時日了。而且,何夕對當地官府是一點也不信任。他幾乎確定,浙江窩案几乎涉及了浙江所有官員。
要躲避官府的視線,就更慢了。
何夕之所以不去住客棧,也是出於這個原因。
此刻雖然已經是晚上了,何夕還是想從繁雜的資料之中,尋找異常之處。何夕揉揉眼睛,心中暗道:“不行,單單靠我一個人查,恐怕需要很長時間,而今差的太多了。”
“要不要繼續查下去了?”
何夕想要從糧食交易之中查出貓膩,一個人的效率太慢了。何夕不由得想到,此刻是不是要將郭桓拿下再查?
就在何夕思索之間,只聽一聲尖銳的哨子聲。噼裡啪啦一陣響聲。一陣箭雨從窗外射了進來。這一群人明顯是要將何夕置於死地,向著光亮處攢射。
何夕反應也很快,立即向桌子下面躲,但是依然來不及,一根利箭射中何夕胸口。
何夕只覺得好像被用長棍迎面來了一根, 一瞬間眼前發黑,眼底冒出無數金星。喘不上來氣。躲在桌子下面。好一陣子才緩過勁來。猛烈地咳嗽了兩聲。向胸口摸去。只摸到一面好像銅鏡的護心鏡。上面有一個明顯凹痕。
這不是別的,就是一副貼身軟甲。
這是軍器局能工巧匠所制,甚至不能說是鐵甲。身上更多是銅絲金銀絲編織在一起,鑲嵌一些甲片。比如護心鏡。
一般弓箭很難射穿。
但是弓箭射不穿,並不代表,弓箭的力道可以消解掉。
何夕只覺得心臟“撲通,撲通”亂跳,不知道是胸口捱了一箭的原因,還是他萬萬想不到真的遇見了行刺。
他潛意識一直覺得,朱元璋天威之下,下面官員不敢鬧得這麼大。但是而今,何夕才明白,不管什麼時代都有喪心病狂之輩。
其實,何夕還是見識太淺薄。他或許根本沒有聽說過,在解放後,某地都敢將中央派出人員,一把火都燒死。更何況這個時代,江南一帶,還算太平。其實在邊塞之地, 出了縣城,就是無法無天的地方。王法是什麼東西?他們根本不知道。
何夕何曾遇見過如此局面,躲在桌子底下。聽著外面“奪。奪,奪。”的聲音。
何夕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死在這裡。頓時覺得呼吸緊張,心跳加速。無數不甘心湧上心頭。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死在這裡。何夕才發現自己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沒有做。
“老天爺, 給了我如此好的機會來到這個時代。我卻這麼窩囊的死了。真是不甘心。”何夕暗道:“不行,我不能束手就擒。”
何夕咬著牙,冒出頭來,準備拼盡勇氣,闖出去。
忽然一道亮光在何夕眼前一亮,隨即熊熊燃燒起來。何夕的臉龐在火光的照耀之下,顯得蒼白之極。
這是“火箭。”
何夕的心頓時墜入無底深淵之中,船在河道里,四周都是水。如果船隻著火了,他躲都沒有地方躲。
何夕嘴角掛著一絲悽然的笑容,心中暗道:“很多事情都是到無法挽回的時候,才想起後悔。沒有想到,我生在二十一世紀,卻要死在這裡時代了。說出去,都沒有人相信。”
在何夕的視線之中,火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