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金幣我收下了,但是,我只記得這金幣是我朋友送我的!他有什麼性質,有什麼來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攥著金幣,我盯著範無常目光灼灼的說道。
回答我的,是範無常莞爾的一笑。他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轉身,然後留給我一個瀟灑的背影。
“我還欠你們一條命,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還給你們的,江湖再見吧!”漸漸走遠的他搖了搖手,故作瀟灑的語氣中是無法掩飾的悲傷和寂寥。直到他隱入了漆黑的夜色中時,都沒有回過神來望我一眼。
或許,他內心深處是想回頭給我一個狠狠的熊抱的。但同時,在這份真摯的義氣之中,隱藏著的卻是深深的愧疚。
我知道。範無常其實更想將這枚金幣交給胖子的。只是他一直無法敞開心扉和胖子認認真真的暢聊一會。
那一夜,在陳默的樓頂上,他命令手下圍攻胖子,圍攻自己的救命恩人。他舉起手中的刀,無情刺向我們時。他的心在滴血。這一幕,或許會成為他心中永遠無法釋懷的夢魘。
佇立在風中良久良久,望著他漸漸隱沒的背影,我終究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攥著金幣,走進了輝煌的別墅中。
別墅裡,詩詩和一群小孩耍的正是開心,紅奶奶在一旁溺愛的守護著她。瞧著我進來,她似乎也想起了我,朝我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從門口直望進去,在別墅的正廳的牆壁上,懸掛著一柄逐漸生鏽的銀色小劍。這一柄劍,正是刺殺的我們幾次走投無路的飛劍。他的主人,受僱於下山虎,最後被我鬥法殺死。陳正將這柄劍給找了回來,懸掛在正廳之中。
三天之前,陳正在這裡當著東陵所有人的面給我和胖子下跪。不顧眾人的反對,毅然身受東陵《義》字刑的懲罰,三十六棍,棍棍斷於身。七十二隻酒瓶,瓶瓶砸破了他的腦袋。
這是陳正為自己所作所為給出的懺悔,任何人都無法阻止他的決裂。並且,陳正將這柄銀色的小劍懸掛在自己家裡,還在劍上刻上了我和胖子的名字。
用陳正的話說,這是他犯下的錯,他曾經不可饒恕的對著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他要永遠記住這個教訓。要後世子孫永永遠遠記住這份恩情。永遠記住,他和董玉敏的命,是兩個道士給的。
相比於範無常的逃避和懦弱,陳正反倒是多了份敢作敢當。
夜,漸漸的落下了帷幕。胖子和元邱喝得酩酊大醉,見著人就稱兄道弟的叫哥們。
胖子一整晚都瘋瘋癲癲,滿口胡話,時而猥瑣,時而又像一個正人君子。總而言之,今晚的胖子玩耍的很開心,似乎忘記了範無常這個人的存在。
表面的沒心沒肺,其實我知道那顆圓圓的腦袋裡,藏著大智若愚的智慧。他了解範無常,也洞悉了範無常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
一直以來,只要見到範無常,胖子都會損兩句。或者,不靠譜的猥瑣兩下,逗得大家無語的同時,也氣的範無常幾乎爆炸。他不是因為天性如此,而是故意而為之。
兩個人不開心,總要有一個人假裝不正經。不然掩藏的壓抑透露出來,這悲傷又如何散的去。
但是今晚,所有的掩飾都是徒勞無功的,離別總是傷感,傷感時,人總是不吐不快的。
他很想和範無常說:“其實你刺的那一刀,我壓根就沒記著。那幾個圍攻我的番茄臭雞蛋,我也知道你是怕我悶,找來給我練手的。”
只是,即便他天性開朗,可範無常不會這樣想。範無常雖然冷,可他重義,性子也有著和外表不相符合的迂腐。
沒有人知道範無常那一晚的心有多痛,也沒有人清楚,這迂腐的性子令範無常受了多重的折磨。
有時候,人便是這樣子。即使知道問題的根源,卻也無力去解開這個心結。因為這浮沉的人世衍生了百態不一的人性。以至於,所有看似完美的方法,都在這偏向極致的人性中……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