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其他人對阿貴的“大不敬”行為早已見怪不怪,只有宋元寶目瞪口呆了片刻,見爹孃爺奶都沒出聲,反應也不大,他拉回視線,小聲問端硯,“怎麼回事兒?”
“不清楚。”端硯道:“這對主僕的相處模式很奇怪,當小廝的成天吊兒郎當沒個正行,時不時還往主子錢袋裡摸銀子,當主子的一點兒脾氣也沒有,好似什麼都由著那個叫‘阿貴’的。”
說著,端硯總結道:“可能是許家家風不嚴吧。”
否則這種下人要擱到宋家,打斷那雙賊手都算輕的。
端硯一說,宋元寶大致有了幾分瞭解,目光在阿貴身上打量了一圈兒。
阿貴察覺到宋元寶的視線,也不扭捏,開口道:“二少爺沒說錯,我家主子吃東西賊慢,而他向來是個不忍心浪費糧食的人,給他一個,毫不誇張地說,他起碼得半夜才能吃完睡覺。”
宋元寶:“你是許先生的人,你說什麼都對。”
——
中秋過後,國子監開學,所有衙門照常辦公。
宋元寶先去國子監瞅了眼。
他入宮兩年多,跟他一屆的同窗早就結業出去了,如今國一到國三的學生,他幾乎都不認識。
不過這種不認識,只是單方面的不認識。
宋元寶不認識他們,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對於“宋皓”這個名字卻如雷貫耳。
因此才剛聽說宋元寶要來插班,每個講堂都安排了“密探”守在大成門口,只等宋元寶一出現就來搶人。
宋元寶完全沒料到這兩屆的學生如此熱情,所以提前沒做什麼準備,悶著頭才剛邁入國子監大門門檻,就被人黑布一蒙套住腦袋抬著雙手雙腳衝向廣業堂。
搶人的是國一學生。
宋元寶腦子裡亂嗡嗡的,還沒理清楚頭緒,便感覺自己被人放了下來,他馬上掀開罩在頭頂的布袋,茫然地看向面前四人。
清一色的白袍長衫書生帽,宋元寶很熟悉,是國子監製服,而且這幾人年紀偏小,一個個瞧著嬌生慣養的,應該是被家中長輩逼著來唸書的官二代。
不等他開口,其中一位學生笑眯眯道:“宋哥,來我們廣業堂怎麼樣?什麼要求只管提,包您滿意。”
宋元寶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如今中秋已過,再過幾個月就要歲末考了,每個班都在拼,這種時候若是有特優生轉進去,能帶動整個班的平均成績。
宋元寶有些哭笑不得,這些人是從哪看出來他要入國一的?
果然,他才腹誹完,側後方就傳來另一夥人的聲音。
“你們廣業堂的是不是腦子被驢給踢了?堂堂太子伴讀,太傅親自教出來的天才解元,憑什麼入你們國一?”
“國一怎麼了?”先前說話的少年很不服氣,“誰不是從國一過來的?”
“人家那水平,需要念國一嗎?”
“誰要他念書了,我們只是……”
“只是請人去考試幫你們拉成績?嘖,果然厚顏無恥!”
三兩句不對盤,兩夥人直接吵了起來。
宋元寶一開始還覺得挺新鮮,畢竟他是頭一次知道自己除了招桃花之外,還招學友喜歡,但隨著這夥人越吵越厲害,宋元寶面上的表情逐漸麻木,找個機會溜了,直接去找祭酒大人。
宋元寶在國子監的安排,趙熙早就知會過了,因此祭酒大人見到他的時候,笑容十分和藹,問他什麼時候來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