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說話間,線香已經燃到盡頭,紅藍兩隊的隊員各自牽著馬走到場中。
得知今日的彩頭是齊睿大師的新作品香囊,坐在馬背上的少年們摩拳擦掌,都想將其贏來獻給葉美人。
裁判官一聲令下,球賽開始。
先前還平靜的場地上頓時煙塵滾滾,馬球隨著少年們的追逐在場中滾來滾去。
場外看球賽的人一片叫好聲。
葉翎只隨便瞧了幾眼就收回視線,問定王的丫鬟要了一隻紫砂茶壺。
她除了馬球打得好,琴棋書畫女紅針織樣樣精通,烹茶技術更是一流,坐著無聊,想借炭盆給幾人烹一壺茶。
宋元寶不經意地一抬眼,見小姑娘握著壺手的手指冷白纖細,勻淨修長,當她往壺內注水,所有的注意力都聚集到壺口,垂下的眼睫烏黑濃密,上下撲閃時,好似一把小羽扇,雙眼澄澈分明,乾淨得像只小奶貓。
宋元寶先前有聽到她說話,跟他所以為的將軍府彪悍女兒不同,葉翎的聲音很細很軟,聽得人心癢癢。
“這手……”宋元寶瞧著,不覺脫口而出。
“啊?”對面葉翎似有所感,抬眼看來。
宋元寶本想說挺好看,對上那雙無辜又清純的眼睛,吞了吞口水,開口就變成,“能打球?”
葉翎聽到他上面那半句話,合起來就是在問她:這手能打球?
頭一次有人這麼問,葉翎愣了愣,下意識瞅了眼自己的手,又是一聲,“啊。”
先前那個啊,是疑問,後面這個啊,是回答。
宋元寶覺得,這姑娘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純更乖。
嘴角往上翹了翹,他說:“挺好。”
他其實指的是她這個人挺純挺養眼他挺喜歡。
對面的姑娘以為是誇她打球的技術,臉頰微微紅,然後低低說了聲謝謝。
趙熙一臉麻木地看著這倆人,那表情,活生生的“我是誰我在哪我身邊都是些什麼人”。
宋元寶是個很喜歡順杆爬的人,對面的小姑娘沒有拒絕跟他說話,他馬上就能腦補出對方對他有好感。
“我不會。”他又說。
趙熙瞅著他,不明白宋元寶是怎麼把“我不會打馬球”這種需要勇氣才能承認的弱項說得那麼理直氣壯,以至於讓人產生下一刻他就會脫口而出“你教我”的錯覺。
事實上,趙熙並沒有錯覺,宋元寶真這麼說了。
他一臉誠懇地看著對面被他的熱情弄得有點迷糊的小姑娘,想喊聲妹妹,又覺得熱情過頭,改了口,“姑娘能否教教我?”
“啊,現、現在嗎?”小姑娘還在迷糊。
宋元寶莞爾,“只要你得空,我隨時都行。”
頭一次見有人把搭訕表現得如此厚顏無恥,趙熙將腦袋偏往一邊,看向正在打馬球的那幫少年,覺得自己壓根就沒了解過宋元寶。
哦不,壓根就沒了解過這貨的無恥程度。
他以前在他跟前展現的,大概只有冰山一角。
薛銀歡瞧著葉翎軟軟的反應,有些想笑。
這位雖然出身將軍府,卻是他們家老太君的心頭寶,打小就養得精細,比世家大族出來的還要嬌貴。
大楚民風相對開放,葉翎的愛慕者眾多,她在馬球場上沒少見到外男,今日這一位,大概是有史以來最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