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巍休息了一夜,天明時分起床洗漱,精神比昨夜稍稍好了些,腦袋還是有些沉重。
當哥哥的病成這樣,宋芳特地從鴻文館告假回來伺候,已經幫他把筆墨和吃食都裝進了考籃,又怕他夜間冷,特地讓他換上厚實一些的衣袍。
來不及親手做,宋芳從外面買了一對護膝給他。
宋巍沒拒絕,準備妥當之後推開門。
謝正在外面等,見到他,扯開嘴角笑了笑,“今日感覺怎麼樣?”
“還好。”
謝正主動把他的考籃接過去拎在自己手裡,不似旁人那樣勸宋巍別去冒險,“再堅持兩場,等考完就一身輕了,到時候想怎麼休息都成。”
宋巍聽了,稍稍勾起唇角,只是那笑容裡,透著大病未愈的蒼白無力。
謝正心中默默祈禱,希望第二場第三場他能順利考完。
宋巍也是這麼想的,第一場那樣艱難,他都熬過去了,老天爺再不開眼,第二場第三場總該對他有所優待。
然而到了考場上,他才發現自己把老天爺想得太過仁慈。
這回不是下雨,而是號舍的位置問題。
每一排號舍末尾都設有茅廁,越接近茅廁的號舍,那味道越是臭烘烘的一言難盡。
不巧,宋巍的位置正是底號,也就是他們那一排的最後一間。
上一場是因為下雨,再加上他白天昏睡過去了,基本沒什麼感覺。
第二場就不一樣了,烈日當空,曬得人昏昏欲睡,有兩個考生應該是吃壞了肚子,一直往茅廁跑。
宋巍本來就因為大病未愈腦袋放空,再被那味兒影響,心緒很難穩定下來,思路一直被打斷。
一直到入夜時分,他才算是把考卷給答完,吃是吃不下去了,掐著時辰把答題的木板拆下來和座板拼在一塊,晚上要睡在那上面。
主考官們監督得很嚴格,夜間也禁止考生隨意走動。
長公主透過李太醫得知宋巍的號舍上一場漏雨,已經想辦法透過關係讓人簡單修繕過。
只不過她不清楚宋巍的號舍位置,否則早就讓換了。
前半夜宋巍睡得還算踏實,後半夜再次迎來一場雨,他被吵醒以後就一直坐著,沒敢睡,因為太冷。
或許對別的考生來說不算什麼,可他是個病人,外面稍微吹點冷風都像有冷刺往毛孔裡鑽,完全受不住。
從後半夜一直坐到天明,交了卷出場。
謝正見他雙眼泛著烏青色,猜到他沒睡好,問了一句,“昨夜又碰上事兒了?”
“只是因為下雨沒睡著覺,比起第一場來,要幸運得多。”宋巍的聲音裡,多少帶著倦意。
謝正稍稍寬了心,鼓勵他,“還有最後一場,再堅持三天。”
宋巍淡笑了下,再有三天,只是考完,而並非考中。
以往的任何一場考試,他心裡都能有個大概,但會試前兩場,已經讓他意識到自己恐怕要跟進士無緣了。
第一場完全是拼著一口氣答的題,如今讓他去回想,他都記不起來自己到底寫了些什麼內容。
至於第二場,勉強算迴歸正常水平,但若要以第二場的成績去補救第一場,挺懸。
要想考中,除非第三場能超常發揮,把前兩場的“失誤”給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