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巍看完溫婉寫在宣紙上的字,很快收回目光,從床頭拿出帕子,輕輕給她擦去額頭上的汗,語氣裡,是能讓她安心的沉穩,“無妨的,婉婉留在家裡安心養胎,會試我自己去就成,若是有幸能考中進士賜了出身,到時候我再回來接你。”
宋巍說著,將帕子放到一旁,手臂輕輕圈住她的腰身,寬厚有力的大掌貼在她背脊處,下巴安撫似的摩挲著她的發頂。
溫婉順勢將側臉貼在男人胸膛,兩彎秀眉輕蹙。
她不放心,一旦離開自己,相公萬一連考場都進不了怎麼辦?
宋巍感覺得到她的擔憂,聲音溫和,“我會盡量小心。”
成親前的那二十多年,沒有她作“護身符”,再難的關,再大的險,他都遇到過。
這次上京她無法跟隨,自己可能會碰到意外之禍,但總不至於丟命。
孩子是溫婉放棄了一輩子開口的機會保下的,在這種時候,宋巍不管是作為生父還是作為丈夫,都不該不顧及。
只要確保孩子能平安,上京會考這事兒再怎麼充滿不確定因素,他的心態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沒考成,在意料之中。
真考成了,當成上天賜予的意外之喜。
溫婉的手掌無意識摸上小腹,那地方已經有稍微的隆起。
她骨架小,哪怕因為懷孕開始豐潤,整體還是纖瘦,稍微穿得寬鬆一點,完全看不出已經懷了五個多月大的孩子。
垂下眼簾,溫婉陷入沉思。
上一次是嗓子和孩子的選擇,她沒有猶豫,直接選擇保下孩子。
而這一次,她要保孩子,就只能留在寧州。
也就是說,相公很大可能會因此而出事。
到時候他若有個三長兩短,她怎麼辦?寶寶怎麼辦?
越想,溫婉越糾結。
深冬夜寒,窗縫擋不住冷風的侵入。
見她沒了睡意,宋巍側身,將棉實的被子拉過來裹在她身上,只露出一個腦袋,再連被子連人攬入懷裡。
溫婉琢磨了很久,直到天明時分都沒琢磨出任何有用的對策來。
眼皮終於撐不住,她歪靠在宋巍懷裡睡了過去。
宋巍將她放下去側躺著,蓋好被子之後,輕手輕腳地起床洗漱。
下了一夜的雪,外面銀裝素裹,白得有些不真實。
宋巍推開門,發現宋元寶早就蹲在院裡堆雪人了。
聽到動靜,小傢伙扭頭看來,咧著嘴喊了聲爹。
宋巍問他:“怎麼不多睡會兒?”
宋元寶指了指即將完成的半人高雪人,“剛下的雪,沒被糟蹋過,堆出雪人來才潔白好看。”
宋巍握了握他冰涼的小手,“不冷嗎?”
宋元寶將手抽回去,在嘴邊呵了兩口氣搓搓,凍得通紅的小臉上,掛著笑容,“娘喜歡雪人,我先給她堆好再進屋烤火。”
說著,宋元寶想到什麼,問宋巍:“爹,你們是不是過完年就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