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下人們伺候好宋巍,小柳氏對溫婉道:“婉姐姐,咱們去內院說話吧!”
“好。”溫婉點點頭,站起身,側了側頭,跟宋巍說,“相公,我帶進寶和柒寶去見見老太太,晚些時候再出來找你。”
宋巍頷首。
小柳氏道了聲“這邊請”,就帶著溫婉一行人去往老太太的院子,次間裡除了老太太,還坐了好幾個婦人,全是陸家的親戚。
見到溫婉,一個個起身給郡主行禮。
溫婉抬手讓不必多禮,又上前給老太太請安。
怕溫婉覺得陌生,老太太把親戚們都打發出去,這才看向溫婉。
年前老太爺壽宴那天,因著蘇儀在背地裡攪局,暴露了溫婉的身份,老太太氣急攻心暈了過去,都沒來得及跟溫婉好好說說話,昨日在宮宴上也是,時間太過短促,只打了聲招呼就入席,之後散席更是走得匆忙,今日再見溫婉,老太太心中感慨萬千,讓人搬了個繡墩過來。
溫婉便挨著她身邊坐下。
陸老太太拉過她的手,“好孩子,前頭那麼些年讓你流落在外,受苦了。”
溫婉搖搖頭,“不苦,養父對我不錯的。”
陸老太太就問:“給你爹孃寫信沒?給你養父家那頭送年禮沒?”
溫婉回答說信寫了,年禮也送了。
老太太欣慰笑道:“能有如此孝心,是個好孩子。”說著便嘆了口氣,“可惜天不遂人願,你們一家幾口人竟是分散各處,不得團聚,你那兄弟晏清遠在千里之外,也不知被磋磨成了什麼樣子。”
溫婉垂下眼睫,“陸晏清那樣的身份,就算是被流放,想來也沒人敢過分磋磨他,只不過……”
只不過等他回來,老太爺老太太恐怕已經不在人世。
老太太難受的正是這個。
她有時候想想,總覺得小兒子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什麼都不順,先是跟公主相戀遭到太后的一力反對,後來被蘇儀算計賜婚,逃婚後又是一番不為人知的波折,好不容易去邊境混出個名堂來,又被太后忌憚,一紙賜婚,讓他沒了二十萬兵權。沒兵權就沒兵權吧,人在家中好好待著,禍事還能從天而降,一場煤窯坍塌案,讓好好的一個家支離破碎,到如今,夫妻倆和一雙兒女天各一方,天倫之樂,何其艱難。
想到這,老太太傷心地落下淚來。
小柳氏在一旁看著,忙笑道:“大過年的,老太太就說點兒別的讓我們大家跟著高興高興吧!”
老太太也知道這樣的場合提及陸晏清不對,她收了心思,望向溫婉旁邊乖巧坐著的進寶,“這小重孫,有幾歲了?”
“今年四月份就足五歲了。”溫婉道。
“可曾讀書?”
老太太原本是想說陸家有家學,若是不嫌麻煩,可以把進寶送來跟族裡的孩子們一塊兒上學,一來熱鬧,二來,她也能借機跟他親近親近。
“倒是給他請了個開蒙先生。”溫婉如實道:“先讓他在家學幾年,等再大些就送他去國子監。”
“瞧著就是個聰明伶俐的。”老太太探身,摸了摸進寶的小腦袋,誇讚道:“往後下了場,沒準考得比他爹還好。”
溫婉笑了笑,沒敢應承這話,宋巍是個踏實穩重的性子,進寶目前什麼都是跟他爹反著來的,他不像元寶那樣只是看著跳脫,實則在學問上既嚴肅又認真,進寶記憶力好,可他不喜歡讀書,這段日子都是被逼著去上學的,否則他是屬於能躲懶絕不多走一步路多說一句話的人,平時放假,若是沒有能吸引他的東西撐著,他就只會窩在溫婉房裡,哪也不去。
旁邊老太太問元寶怎麼沒來。
溫婉晃過神,“他今兒有約,走不開,來前已經跟我們打過招呼了。”
老太太點點頭,又問小柳氏,“可是彬哥兒在正堂接待三郎?”
小柳氏頷首,說是。
進寶忽然抬起頭來,“舅母撒謊,舅舅去了別處,爹爹一個人坐在正堂廳上的。”
聞言,老太太的臉色一下子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