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函沒蠟封過,明顯在引誘著人偷看。
見楊首輔把密函拿出來,端嬪臉色一變,“舅舅,不能開啟!”
“皇上這是在逼著你做選擇。”楊首輔冷靜道:“如果你夠忠誠,不開啟匣子,那麼這封密函就會被安然無恙地送到陸國公手上,可如果你偷看了,必定會半路截下來。娘娘仔細想想,密函上到底寫了什麼才能讓您產生如此反應?”
“寫了什麼我不知道。”端嬪不願去想,“我只知,舅舅不能看。”
皇帝親筆的密函,等同於聖旨。
偷看了,攔截了,便是抗旨,是欺君。
從楊首輔為了給梁家報仇第一次算計宋巍,端嬪就知道楊家再也回不了頭。
走到這一步,楊首輔的野心已經完全超出她的認知,她不想他一錯再錯。
楊首輔知道端嬪在擔心什麼,他捏著密函看過來,眼神似笑非笑,“為了給二皇子鋪路,他還在孃胎裡我就開始謀劃,如今只差一步就要成功了,娘娘卻勸我止步,你不覺得可笑嗎?”
“我只是不想舅舅一條路走到黑。”
“娘娘別忘了,這條路上不止老臣,還有你和二皇子,當初三皇子滿月宴,齊皇后險些把那個孩子摔在地上,全都拜你所賜,娘娘以為,皇上真不知道實情嗎?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他今日給你出了個難題,讓你有最後選擇的機會,選對了,他或許會留你一命,可如果選錯了,那就不止是你和二皇子,楊氏一族都得跟著陪葬!”
端嬪抿著唇,眉眼間全是糾結。
“娘娘若不信,仔細瞧瞧。”
楊首輔已經把密函裡的箋紙抽了出來,自己看過之後送到端嬪面前。
端嬪垂下眼,只見箋紙上端端正正寫著八個字:楊氏謀逆,其罪當誅。
脊背一僵,端嬪的目光凝在那八個字上,眼底溢滿了不敢置信。
楊首輔慢條斯理地把箋紙塞回去,“娘娘若是截下這封密函,便是背叛皇上,是欺君,可你若是把密函送到陸國公手裡,楊家就完了,怎麼選,娘娘不妨好好考慮。”
端嬪堅持道:“皇上既然是在考驗我,那密函上的內容就做不得數,只要我把東西送過去完成考驗,楊家便不會出事。”
楊首輔老臉一沉,“娘娘是打算拿我全族性命做賭注?”
“那你想如何?”端嬪道:“皇上明顯留了後手,一旦咱們把信攔下來,那才是真中了圈套,到時候會發生什麼還不一定呢!”
“是麼?”楊首輔走到燭臺邊,一揚手,橙黃的火光便將密函吞成灰燼。
掏出帕子擦擦手,楊首輔轉過身,唇邊笑意猙獰,“帝寢殿裡有我的人,只要我不下令,皇上想好起來怕是也難,不趁這個時候逼宮,娘娘還想等著太子出來,把他當成親兒子養?”
端嬪驚得倒吸口氣,“帝寢殿……你說的,難道是崔公公?”
宋巍棺木回京那天,是楊首輔請旨封的諡號,端嬪聽底下人提起過,崔公公親自帶著人去換的棺。
之前在帝寢殿,光熹帝自己也說了,前朝後宮他誰都不信。
莫非,崔公公真的被舅舅給收買了?
在皇上身邊伺候那麼久的人都能收買,舅舅這些年在私底下,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端嬪越想越心驚。
望著空空如也的匣子,楊首輔揚唇冷笑,“皇上讓你去給陸國公遞送誅我族人的密函,那你便再用這個盒子,把傳位昭書帶進去,只要傳國玉璽的印章一蓋,咱們便可大功告成。”
見端嬪還在猶豫,楊首輔道:“娘娘不必擔心,老臣都已經打點好了,有崔公公從旁輔助,不會出任何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