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子川的左臂,似乎受了傷,鮮血浸溼了玄色衣袖,若是不仔細看,還不太容易看出來。
房門被關上,送他們來的舞姬已經退了出去,溫婉看向傅子川,微微皺起眉頭,“你怎麼會在這兒?”
傅子川回頭看了她一眼,冷哼,“不是你拿著信物來讓保住皇貴妃性命的?”
溫婉:“……”
她怎麼記得自己求的是九音坊坊主?
見她疑惑,坊主笑著解釋道:“世子爺是九音坊的主人。”
溫婉暗道一聲原來如此。
皇貴妃如今成了全城緝捕的犯人,傅子川身為梁王世子,他救下了黎鳶,豈不是要與燕皇為敵?到時候,肯定會牽連遠在北疆打仗的梁王吧?
溫婉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問坊主,“皇貴妃的情況如何?”
坊主嘆息著搖搖頭,“剛剛服了藥,堪堪保住最後一口氣,若是明天不能醒過來,只怕……”
話還沒說完,就被傅子川接了過去,他道:“傷及心脈,能保住一口氣已是萬幸,你們救下她,到底想做什麼?”
去溫泉莊之前,溫婉想救下黎鳶,是怕牽連到自己,牽連到楚國使臣,可現在,都已經救下了,她想利用這個救命之恩得到黎鳶手裡那三十萬兵權。
那些兵可都駐紮在京畿周邊,一旦楚國得到,很快就能讓燕京城淪陷。
燕皇和太子這麼鍥而不捨地追捕黎鳶,為的也是這三十萬兵權吧?
想到這,溫婉看向傅子川,語氣十分平靜,“今日之事,謝謝你。”
傅子川回望著溫婉,眼神裡流露出又愛又恨的糾結,隨即偏開頭冷聲道:“本世子不過是履行九音坊給出去的承諾罷了,與你無關。”
溫婉求之不得,剛學會吃醋的宋醋罈子可就在旁邊站著呢,傅子川要是說出什麼肉麻的話來,她難以想象一會兒的場面會變成什麼樣。
坊主憂心地看向傅子川,“世子爺,您的手臂需要包紮。”
“我知道了。”似乎是確定黎鳶的氣息穩定下來,傅子川站起身,大步出了房門。
燕京已經封城,外面的搜捕十分嚴密,大概沒人想到九音坊,因此這處相對安全,坊主給溫婉幾人安排了房間,又告訴溫婉,會同館雖然被包圍,但那些都是梁王府的親兵,只要世子不下令,他們暫時不會對使臣如何。
溫婉暫鬆口氣,在黎鳶所躺的小榻前守了一夜。
天將亮的時候,黎鳶醒過來。
溫婉睡眠淺,黎鳶才發出一聲嚶嚀,她馬上就睜開眼皮。
給黎鳶餵了水,溫婉就發現她呆呆看著頭頂的六角宮燈,眼裡沒有任何神采。
黎鳶並不意外溫婉會救自己,畢竟她手上那三十萬兵權是個天大的誘惑,燕皇和太子絞盡腦汁多年想得到,楚國自然也不會例外。
那些都是她花重金打造出來能以一敵十的精兵,只要她一聲令下,覆了整個燕京城也不過一夕之間的事,可現在,她覺得很累。
想著溫婉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的事,黎鳶不再費力解釋,喃喃道:“她曾經是我的貼身宮婢。”
那個時候,她是西嶽驍勇善戰的將軍公主,性子豪爽,行事不拘小節。
天生厭惡男人的緣故,讓她對長相嬌媚的宮婢諾瑪產生了特殊的感情,她是個直性子,直接就向諾瑪剖白了心意,諾瑪剛開始是驚愕,後來似乎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也說過喜歡她。
儘管瞞得密不透風,這件事還是讓大族長和嶽皇黎庭魯知道了。
黎庭魯十分生氣,卻架不住親妹妹性子倔,後來北燕內亂,黎庭魯撥了三十萬大軍給黎鳶,告訴她,倘若她能一舉攻下北燕,等班師回朝,就答應讓她和諾瑪歸隱。
黎鳶滿懷期待,率領三十萬大軍直奔北燕,然而就在她即將攻城的前一夜,卻意外得知諾瑪已經成了黎庭魯的女人。
黎鳶怒紅了眼,八百里加急送信回去質問黎庭魯,回信的卻是諾瑪,她說自己是被迫。
黎鳶一怒之下,改了主意,她沒有攻城,而是救下了燕皇,救下燕京百姓,之後,便忍著噁心成了燕皇的女人,這麼些年,她見不到諾瑪,就把自己活成了諾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