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寧宮。
空空蕩蕩。
皇后依如雌虎側臥,國手雕琢的玉椅讓她頎長豐潤的嬌軀得以舒展。
她的脖頸,胸口,腰腹,長腿,以及雪白的腳面,和塗抹著花汁的玉趾都如一朵冷豔蓮花層層盛開的花瓣,而顯出一種高冷且不可侵犯的美感。
她對面的大門忽地推開,兩道身影走了進來。
安靜的空氣裡響起白素璃的聲音。
“娘娘,三殿下到了。”
這一聲響了之後,又旋即傳來大門關閉的聲音。
白素璃只是把三殿下送到了這裡,然後便出了門,並關了門。
夏閻站在門前,略作停頓,便大踏步往前走去。
幽藍石道,有些奇異的森冷,反照地整個宮殿都有些嚴寒。
“司馬白~~~過來~~~”
慵懶而帶著幾分威嚴的聲音從遠傳來,但卻沒稱呼“皇兒”。
夏閻暗暗自我催眠,假裝自己就是三皇子,然後加快腳步,來到石階的玉椅前,行禮道:“兒臣,參見母后。”
高處傳來皇后冷媚的聲音:“還有你父皇。”
她的話音落下,一個形容枯槁,如是個小老頭般的男人從側邊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夏閻瞥了他一眼,不過反正他也不認識皇帝,既然皇后說這是父皇,那便叫一聲好了,於是...他又行禮道:“兒臣,見過父皇。”
小老頭般的男人頭髮稀少,雙目無神,只是虛弱地應了一聲,顯出副有氣無力、離死不遠的模樣。
果然,皇帝的死亡是皇朝動盪的開始,權力的交替時刻從來都是暗潮洶湧,殺機四伏。這皇宮裡,所有一切事件的發生,都繞不開這皇位。
太子想上位,皇后想繼續掌控權力,而顯然...在皇宮之外,還有人在作妖。
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小老頭般的皇帝快死了。
前一刻,夏閻還是這麼想的。
可...
緊接著,一幕讓夏閻難以置信的畫面出現了。
那小老頭般的皇帝竟然轉身,對著皇后恭敬地行了行禮,道了聲:“老祖宗,是朕沒用......朕把先祖打來的江山弄成這幅模樣。朕沒用...”
說著,這小老頭竟是雙目溼潤,抬袖拭淚,同時又發出劇烈的咳嗽。
這咳嗽咳著咳著便上了頭,連連不斷,他雙手緊捂著嘴,再一攤開,卻是滿手的血。
“朕能熬過冬狩,熬過新年祭祀,那一日...朕會親自宣佈將太子之位交給白兒。咳咳...咳咳咳咳...之後,之後又要勞煩老祖宗了。”
不過才說了一句話,這皇帝又咳嗽起來。
可他還在繼續說著:“到時候...到時候,老祖宗便繼續...繼續執掌我大炎,讓我大炎得以復興,重見往日盛世繁華!咳咳...”
皇后只是冰冷地看著他,然後應了聲,冷冷道:“司馬景,你這一世,無功有過,死後去向祖帝認錯吧。
哼!本宮知道,你沒有做什麼荒唐事,若是放在盛世或者和平時代,你也能勉強做個無功無過的皇帝。
可在這天地動盪的亂世之中,你無能...本就是該死的大罪!!”
司馬景,正是皇帝的名字。
可此時,皇后卻直呼其名,並且大聲斥責...這一幕,讓夏閻神色禁不住動了動,他隱隱感到,一個可怕的皇家秘辛正在對他揭開真實的面貌。
而面對這般的呵斥,皇帝卻沒有反駁,而是依然支支吾吾道:“是...是是...是朕無能...是朕無能...”
皇后冷哼一聲,道:“和你兒子好好交代後事吧,把你皇家的故事,還有乾的那些好事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今日之後,我會讓你入眠,直到新年祭祀那一天才會醒來。這是你們父子最後的相見了。”
“是...是是...”皇帝唯唯諾諾,然後看向夏閻時,卻是目光銳利起來,聲音也變得威嚴,似乎在這窩囊廢兒子面前,即便他老了快死了,卻也依然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