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纏著繃帶的小腹,忽然被嬌嬌軟軟的小身子從後面抱住。
耶律烈的腳步, 緩緩停了下來。
他失神地望著母親離開的方向,很小聲很小聲地道:“可是……可是我沒有娘了……”
那小小的,怯懦的聲音,讓雲初暖一瞬間頓住。
她甚至有一種衝動,不想攔著他了。
他沒有娘了。
心裡那座哪怕曾經恨著的,也屹立不倒的大山,再也不見了。
他沒有依靠了,沒有那個永遠為他點著一盞燈,默默為他付出一切的孃親了。
她代替不了,更無法代替……
寒夜中,兩個人站在長廊久久久久,久到雲初暖打了個噴嚏,小身子不住地顫抖。
耶律烈猛地回過神,拉起小嬌嬌的手,“暖暖對不住,我只是……”
“沒有,是我只想著讓母親自由,卻忘記了你的感受。夫君,等邊遼的局勢再穩定穩定,我們便騰出時間,卻探望母親,好不好?”
她對他,沒有任何責怪,只有心疼。
語氣溫軟地像是在哄小孩子。
雲初暖恍然間才意識到,準婆婆的離開,對她夫君來說意味著什麼。
這要是換到現代來說,算是離婚嗎?
她還記得高三那會兒,室友的父母揹著她偷偷把婚離了。
那還是離婚不離家呢,室友自閉到成績一路下滑,原本能考上985的她,愣是連本科線都沒有過。
還有,姥姥去世後,媽媽夜裡趴在爸爸的懷裡,哭得像個小孩子。
說著和蠻子將軍差不多的話,“我沒有媽了……以後沒有人在我耳邊嘮嘮叨叨,沒有人讓我撒嬌,讓我依靠……”
不,不是離婚啊。
在這個只有馬車、牛車的時代,一個人的離開,幾乎就等同於……
是她以現代人的思維思考問題了,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她抬起眼,望著那雙越來越紅的琥珀色眸子,心疼得不行,“不然我們讓般萊去問問母親何時離開,送送她,好不好?”
無論是王宮,還是那件奢靡豪華的宮殿,於一個女子而言,都是一座巨大的囚籠而已。
如果這個囚籠之中,有一個讓你心甘情願付出的人,也算值得。
可是,準婆婆沒有。
那個她曾經放棄自由,心甘情願被他囚禁起來的男人,並沒有與她一同待在籠子裡。
他只是為她親手打造了一個豪華精緻的籠子。
將她關起來後,便飛出去逍遙了。
她等得太久,失望太久。
身為女子,設身處地想一下,眼看著自己愛的男人整日流連在花叢中,即便是為了孩子,雲初暖也做不到準婆婆的那種程度。
所以,為了她的夫君,準婆婆已經付出太多了。
不能因為他的傷心難過,便自私地將人留下來。
她該走的,早該走的。
“暖暖!”
忽然,她嬌小的身子,被結實的臂膀一把扣住,牢牢地擁在寬厚的胸膛中。
“我不會……絕不會辜負你,不要離開我!我只有你,只有你了……”
“你若不離,我定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