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知縣沉吟了一下,道:“你帶人暫時將現場封鎖起來,同時查訪一下和王員外家有仇都有誰。”
心中想著這個案子有些詭異,六十餘口人一夜之間死得毫無聲息,若是人為,兇手勢力著實可怖,哪怕他這查案的主官都可能有危險。而若非人為,那就更可怕了。
“回去後,就讓曾典史來負責這個案件,這廝和張縣丞走得太近,上躥下跳惹人心煩。”
胡知縣轉瞬之間,已經在心裡定好了禍水東引、打壓下屬中刺頭的主意。
“師父,你說這有沒有可能是中毒?”仵作學徒蔡進在曹仵作身旁小聲道。
胡知縣神情一動,這個解釋倒是合情合理,能無聲無息將一家上下六十餘口人滅門,若是有人投毒,那是可以辦到的。
“曹仵作,你怎麼看?”胡知縣徵詢曹仵作的意見。
曹仵作搖搖頭,道:“這些屍首身上並無中毒的跡象,而且小人也沒有聽說過有什麼毒物可以造成這種效果。當然,小人見識有限,沒聽過也不代表這世上一定沒有,所以有人投毒的可能也不能完全排除。”
頓了頓,又道:“可以讓人牽只狗過來,再去王家後廚取些飲水和昨日殘餘飯食過來,一試便知。”
“幹什麼的,站住!”
胡知縣正要吩咐手下的衙役照辦,卻聽那邊有聲音傳來。
轉頭看去,原來是一個年輕漢子從王家後宅方向鬼鬼祟祟地溜出來,被一個眼尖的衙役發現,大聲喝止。
那年輕漢子肚子上的衣服鼓鼓的,用雙手捧著,小心翼翼,他本想趁著眾人不注意溜過去,哪想圍觀人群少了一大圈,他一下子就顯眼起來,藏無可藏。
聽到衙役的呼喝聲,那年輕漢子嚇了一跳,哪裡敢站住,撒腿就跑,跑得急了,肚子衣服中的東西就掉下來,嘩啦啦掉了一地,有銅鏡、玉簪、梳子、胭脂盒等等物品,甚至還有肚兜之類。
這是跑進了王家哪個女眷的閨房,順手牽羊,也不嫌死人的東西忌諱。
見他想跑,兩個衙役追了過去,如餓狼撲食,將那年輕漢子狠狠按倒在地。
這些衙役來得晚,沒有機會進後宅搜刮,見前面來的幾個捕快滿載而歸,早已心生憤懣,這時見一個平頭百姓也敢跑進去順東西,正犯在他們怒火之上,哪裡還會跟他客氣。
“說,你是不是殺人兇手,王家滿門是不是你殺的?”
“冤枉啊,大人,小人只是順點東西,哪裡敢殺人了。”那年輕漢子連忙喊冤。
正在這時,又有兩個人從王家大院後宅偷偷摸摸溜出來,身上衣服中也是鼓鼓的。
胡知縣大怒,什麼人都敢太歲頭上動土了,大喝一聲:“都給我拿下!”
幾個衙役摩拳擦掌,朝著兩人逼去,一個衙役抽出刀,惡狠狠道:“跪下,雙手舉起來,不要反抗,不然有你們好果子吃。”
那兩渾水摸魚的混混見衙役都動刀了,哪裡敢逃,乖乖按衙役的話做,跪在地上,雙手舉了起來。
這一舉手,身上藏著的東西就嘩啦啦地掉了下來,落了一地,都是些不怎麼值錢的生活用品,值錢的早在第一波就讓幾個先來的捕快搜颳走了。
衙役拿著繩子,便要走過去綁人,兩混混中的一個突然面色痛苦,雙手瘋狂揮舞掙扎起來,喉嚨裡“赫赫”有聲,如同溺水之人臨死前的撲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