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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凝真轉元 第二章 田數

李搏穿越到了一個同齡同貌名叫田數的少年身上,從他記憶中得知,此方世界名為神瞻境,風土人情飲食習慣大體和我國古代類似。

此時所在位置是大夏帝國西北的揚武郡麟見城中,田數的家——田府。

田數出生在軍旅世家,他是典型的紈絝子弟花花公子,放蕩不羈風流成性,整日鬥雞走馬養鳥聽戲,流連秦樓楚館徹夜不歸。學業不成,卻擅長吹笛,音聲精妙,頗得城中某些好事者喜愛,再加上相貌清秀,更被煙花巷中的女子們瘋狂追捧,親切呼為弄笛公子。

他父親田御道是邊境統兵大帥,軍令如山,家教嚴明,往死裡揍過好幾回,可田數愚頑憊懶死性不改,只要父親一離家外出打仗,即刻舊病復發。

終於,在連續四次科考失利後,田御道無奈,只好讓他棄文從武,經過數月基礎軍事訓練後,就在幾天前,帶他親臨戰場。

也是田數命蹇,頭一回上陣就遇到羅桑國大軍突襲。

一個只知吃喝玩樂的溫室少年,初次面對血淋淋的殘酷廝殺,其心理震動可想而知。

田數當場嚇得喪失理智,轉身奔逃,對父親的指揮號令恍如不聞,亂戰中屁股不知被誰射了一箭,更是嚎啕大叫,慌不擇路抱頭鼠竄。

戰後田御道的親兵在荊棘林裡找到他時,還在瘋魔般打滾狂呼,褲腿裡塞滿屎尿,衣衫襤褸,滿身血跡,近乎體無完膚。

他向來是麟見城天之驕子,新聞所聚,這事很快風傳大街小巷,成為酒館茶樓裡的頭號笑料談資。

田家世代從軍,功勳卓著,祖上英才輩出,田御道本人作為西北防禦大都督,曾多次得到過大夏帝國皇帝絡峙的親自接見封賞。

他本來就惱恨兒子不務正業學無所成,宿怨在心,醞釀已久,而這次臨陣脫逃無疑更是給整個家族抹黑,讓田家在全城軍民面前抬不起頭來。

田御道當時就親自拖著田數要斬首示眾,被手下親隨死命擋了下來。按照大夏國軍法,逃兵應當立即處死。可一來田數還沒有正式加入軍籍,二來田家五代單傳,如果真殺了這個兒子,田御道也無法面對祖宗。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田御道是武將,統領著數萬大軍,剛毅兇狠,殺伐果決,脾氣自然不像尋常父親那樣溫和遷就。

一回去就把田數關小黑屋裡揍了個昏天黑地,心頭的沖天怒氣化作火山噴發,誰也不敢阻攔,最後還是田母岳氏領著全家人跪倒在他面前,才讓其勉強收手。

而此時的田數,就憑那種花天酒地的作風性格,身心素質不言而喻,在戰場上已經受了驚嚇,帶箭重傷,氣息奄奄,回家後羞愧抑鬱,接著捱了一頓怒火暴揍,對於這樣一個十六七歲的花季少年,如何經受得起?

李搏穿越之日,正是他歸天之時。

衣服變了,頭髮變了,幸好相貌身材沒變,還是原裝貨色。李搏琢磨了半天穿越這事,依然糊里糊塗。嗯,肯定跟那把劍和那一大圈紅光有關。

想到這裡,來到床前,盯著枕邊那柄縮小版的劍細看。“果然一模一樣!”

劍刃底部護手處的紅圈亮了起來,一閃一閃,就如血紅眼睛在眨動,彷彿回應著他的話。

“啊!”李搏嚇得大叫一聲,倒退兩步差點坐倒。

這時院子裡傳來噠噠噠的重靴腳步聲,有人正往這屋走來。他慌忙想要回床上假裝躺好,但已來不及。

“畜生!沒死算你命大!”屋門被哐當撞開,一名中年大漢旋風般闖了進來,身材魁梧,臉型方正,一派雄豪威猛之氣,正是田數之父田御道。他那如刀雙目緊盯李搏,彷彿不是在看自己親兒,而是戰場上面對死敵。

李搏膽怯,雙腿挪動著往後退,一屁股坐到床頭。

田御道冷笑道:“看你氣色似乎恢復的差不多了,果然是無賴子弟,閻王爺也不願意收啊!”

外面呼呼隆隆,田母岳氏領著大幫僕從奴婢趕到,下人們不敢進門,田母跑進來擋在李搏身前,對田御道哀求道:“老爺,數兒好不容易緩過勁來,你就饒了他吧。”

“我饒了他?”田御道怒吼,“誰饒了我?我田家世代忠良,從沒哪個男子當過逃兵!即使戰死,致命傷也在前胸,絕不可能背後中刀中箭!這小畜生讓我田家蒙羞,祖祖輩輩的聲譽一如糞土,我今天非得廢了他不可!”他越說越氣,霍然衝過來推開岳氏,一腳踹在李搏胸口。

這下力道猛極,李搏皮球般往床裡滾倒,撞斷一角床架,埋在了簾帳裡面。眼冒金星,胸口劇痛,膽中苦水哇哇吐出,若不是有棉被緩衝,頭撞石牆,立時就要了他的命。

田御道怒氣不息,上前扯開簾帳又要動手,卻被撲過來的田母死死抱住了腰。田母嘶喊道:“你真這麼狠心?不如連我一塊殺!咱們田家五代單傳,就這麼一個獨苗,你想讓祖宗絕後嗎?”

田御道剛舉起的手掌落下,把旁邊臺幾拍個稀爛,大口吐氣道:“這樣的孬種,有不如無!”

門外腳步輕響,一名少女喘息著跑來,正是之前給李搏喂水的那個。她謹慎的朝屋內瞅了一眼,趕緊跑到田母身旁跪下。

田母拉住她手,道:“老爺,你就算不為我後半輩子考慮,也要為潮兒想想,你讓她以後怎麼辦?”

田御道哼道:“花兒一般的女孩嫁給這個逆子,我真覺得對不住泉下的雨飆兄弟。潮兒,你放心,不管以後這畜生活成啥樣,你都是我的女兒。要是看不上他,我另外給你找人家。哼!這畜生也確實配不上你。”

這少女名叫雨聽潮,今年剛滿十六,自幼喪母。父親雨飆是田御道的結義兄弟,在十年前一場大戰中,為了掩護他撤退而陣亡。臨終前託付女兒時,田御道為了讓戰友放心,親口許諾讓她嫁給自己兒子田數。

雨聽潮從五六歲被田御道接來田府,當成親女兒一樣養大。本來早已到了適婚年齡,一來田數一事無成,又不上進,再者近兩年戰亂頻繁,也一直沒顧上,所以耽誤下來。不過田府上下人等都敬重雨飆為人,極力贊成這門婚事,好些人從幾年前開始就換了稱呼,由“小姐”改口叫她“少奶奶”。

她性情柔弱,多愁善感,此時看到屋內狀況,立即聯想起自己身世,淚水斷線般滾落,大哭道:“大伯大娘把我養大成人,我哪也不去,一輩子待在家裡伺候你們。”

田母一把摟住她,也剋制不住哭出。“我苦命的孩子啊!”

田御道長嘆一聲,揮拳凌空打出,兩米外的雕花窗欞嘩啦破裂。兩個女人的哭聲終於暫時澆熄了他的心頭怒火。

外面忽有僕人揚聲稟報道:“老爺,三鶴嶺慕雲觀的煮石道長來了。”

田御道應了聲“知道了”,狠狠瞪了李搏一眼,甩袖離去。

李搏過了這許久才總算恢復神志,捂著肚子,心中惱怒:田數啊田數,你怎麼這麼不爭氣!差點連累我也跟著你一塊玩完。卻沒想到,要是田數爭氣,他哪還有機會穿越過來?

田母匆忙過來檢視他傷勢,“數兒,感覺如何?”

李搏呻吟兩聲,“哦,我沒事。”

“還說沒事?快躺下!”田母見他氣色不惡,原先提著的心終於放下,在雨聽潮幫助下快速整理床鋪,照顧他躺好。之後便出去招呼客人,留下雨聽潮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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