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梅的話對廖媽沒有造成什麼影響,家裡的生活照舊,大節下的,廖媽依舊每天往廠裡跑,沒多久就到了學校開學的時候。
對其他人來說,不過是過了個年,離開學校只有短短不到一個月而已,但對廖青梅來說,學校已經是闊別了一輩子,像夢一樣的存在。
因為廖爸廖媽的工作關係,廖家三兄妹開學報道,從來都是自行解決,以前廖大哥沒去外地上學的時候,還會充當一下家長的角色。
到了現在,廖小弟倒是想給姐姐當家長,無奈廖青梅無論如何也不同意。
她對學校的記憶並不多,萬一在弟弟面前露出馬腳怎麼辦?並不是害怕家裡人會把她當神經病,只是有些記憶太沉重,她一個人知道就好。
雖然被發現的可能並不大,就算廖昊宇察覺到什麼也很容易敷衍過去,但廖青梅還是決定一個人去。
靖北縣的中學還是以前的老式建築,庭院長廊一個不少,前世廖青梅畢業沒兩年就重新翻修了,還建了新樓,反而破壞了原本渾然一體的環境。
現在還沒有翻修,看上去有些破舊,但灰牆碧瓦的教學樓掩在高大的樹木中間,顯得特別清寧靜謐,漫步其中,心瞬間就靜了下來。
原本以為要找到從前的教室和老師會有些麻煩。
但當她站在校園裡,那些腦海深處的記憶一下子生動起來,根本就不需要費力尋找,她就完成了報道交費的全部流程。
桌椅上學期統一鎖在了倉房裡,廖青梅去搬桌子的時候,腦子裡竟然清晰地記得上學期末她把桌子放在了哪裡。
手指摩梭著桌面上用小刀一筆一筆刻出來的“誠”字,彷彿還能感受到當時刻字的心情,但此時廖青梅的內心已經毫無波動。
最後看了眼這張她曾經極為珍視的課桌,廖青梅轉身挑了張差不多的,搬去了教室。
感謝上輩子的她因為太過自卑和班上的同學並不熟悉,現在她坐在桌位上,因為想不起同學的名字而選擇沉默時,並沒有人覺得奇怪。
班會過後,廖青梅總算把班上的人臉和名字對上號,但看著周圍嘰嘰喳喳的青蔥少年,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比上輩子更強烈。
現在她倒是不自卑了,就是看他們都像看孩子一樣,雖然覺得他們很美好,但兩時也覺得特別幼稚。
“……”算算代溝,深得堪比馬裡亞納海溝。
散了班會後,廖青梅收拾書包,決定還是保持沉默好了。
靖北高中中午管飯,附近的學校開學會交糧到學校,像廖青梅這樣的,是直接交飯錢,食堂有菜打,菜很便宜,但非常不好吃且沒有營養,以前每天早上廖媽都會把她們姐弟要帶的菜弄好,分成兩份。
廖昊宇要多帶一份米飯,他現在讀的初中,學校中午並不管飯,也沒有食堂給帶飯菜的學生們熱飯,偏偏從廖家到學校還挺遠,為了省來回上學的時候,廖昊宇一直是吃冷飯,冬天管老師借懷熱水,泡米飯吃。
他的胃已經隱隱作痛了一年多,因為怕給家裡添麻煩,一直自己忍著。
實在痛得受不了,就去藥品就幾片止痛藥就算完事。
今年因為有了廖青梅的提醒,廖媽特意去廖昊宇班主任家走了一趟,帶上一週的口糧,再塞了些特產和錢,允諾以後每週都讓廖昊宇帶口糧和餐費,讓他每天跟著班主任吃餐中飯。
現在老師的福利待遇很一般,工資還沒廖媽的高,班主任家裡條件也不好,師孃沒工作,家裡還有兩個孩子要養,鄉下老人還需要孝敬,廖昊宇自帶口糧,還交餐費,不過是多添上筷子的事,班主任媳婦半句多話也沒有就應下了。
這是好事,幹嘛要拒絕。
倒是班主任覺得佔了學生的便宜,每天飯後主動給廖昊宇補功課,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廖青梅知道後大為驚喜,也很感激,主動讓廖媽把餐費又加了兩塊錢。
要知道後世請個家教錢可不少,像這種一對一的補習,更貴!
方壯壯當時就沒少以各種名頭管她要補習的錢,只是那些錢最後有沒有用到學習上,誰也不知道。
想到這裡,廖青梅猛地搖了搖頭,努力告誡自己,“過去了,都過去了,不要再去回想!”
廖昊宇還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在老師家裡吃飯有些放不開,甚至提出乾脆每天回家自己熱飯吃,被廖青梅武力鎮壓,熊孩子不嫌累她還嫌費煤呢,知道現在煤價多少麼!
為了省煤,廖爸廖媽只有在她們姐弟需要時候才會把小煤爐點上。
最重要的是,這麼好的便利條件,不好好抓住才是傻,畢竟她們不是白占人老師的便宜,該給的半點也沒有少給。
日子平平淡淡過著,就是黑板上高考倒計時的日子一天天在縮短。
“廖青梅,有人找!”午休時間,廖青梅正坐在算題,突然傳來清脆的喊聲。
抬頭看過去,班上的同學都擠眉弄眼地看著她。
喊她的是班長,正笑吟吟地站在門口,身後是身材高大,把一身便裝都穿得筆挺有型的顧銘朗,他比正月時又黑了許多。
顧銘朗很高,身上的軍人氣質明顯,站在門口特別引人矚目,在教室的同學,都兩眼放光地看看顧銘朗,又看看同樣驚訝的廖青梅。
“……”廖青梅嚇得從座位上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