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三十秒......三分鐘......也許十分鐘過去了......
場景再次轉換,天空的陰霾被驅散,蔚藍天空下青山綠水間的山村小屋裡一個女孩握著刻刀正埋頭雕刻銅鏡模板,全神貫注的盯著模具,汗珠順著顴骨輪廓滑落......
女孩完成最後一筆忽然跳起來,興奮朝另一間屋子跑去“爺爺,爺爺你看看我新設計的圖案......”
......
被迷暈送去村長家.......
訓斥她的父母......
一幕幕場景都極為熟悉,就像是電影播完了片尾曲後無縫切換到片頭迴圈重播,一切又重新開始了。
在噩夢開始第三次重複的時候重九斤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安生的故事是真實發生過的過往,結局早已經無法改變,她只能被動的作為旁觀者目睹悲劇噩夢一次次重複。
也正是因為如此,除了一次比一次更憤怒之外,重九斤無能為力,看著小黑屋另一頭凌亂的床鋪上破布娃娃一樣一動不動的安生,她什麼也做不了。
重九斤席地而坐,疲憊的將頭向後靠在牆上,聽著女孩微弱的受傷小貓一樣的呼吸聲,憤怒與焦慮在心裡燃燒成一團火。
負面精神能量不斷積蓄。
小熊貓窩在安生身旁,紅褐色的大尾巴輕輕擺動安撫女孩不自覺顫抖的後背。
重九斤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副本任務果然名副其實呢,還真是一場無法結束的噩夢。
每個進入鏡塔的人都有差不多的經歷嗎?
如此往復迴圈,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不給絲毫喘氣的時間,作為旁觀者尚且會產生巨大負面精神能量,何況是身在其中真切經歷的當事人。
重九斤推測的沒錯,此時此刻鏡塔內的鏡面長廊裡空無一人,無數面鏡子正在迴圈同一個噩夢每一個進入鏡塔的死靈都會成為噩夢中的一員,全方位沉浸式體驗這不斷重複迴圈的噩夢。
屋外下起雨,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窗戶門板上,陣陣風聲呼嘯而過,冷風穿過門窗縫隙鑽入這破舊的小黑屋。
“鏡靈...鏡靈......”重九斤盯著天花板嘴裡喃喃了重複了兩次,隨後重重的嘆了口氣,對著空氣開口說道“你就是安生生前鑄造的那面銅鏡?”
對著空氣說話的重九斤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卻也不以為意,她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報復村長一家,獵殺鏡村村民,製造恐慌,囚禁村民靈魂,做這一切的都不是安生,這所有......”重九斤抬手在空中畫圈圈隨意一指,“所有死靈都是真的,除了安生......”
床上躺著一動不動的女孩睫毛微微顫動。
重九斤仔細回憶那一幕幕記憶場景中的所有畫面,善良的倔強的堅韌的安生在生命最後一刻並沒有強烈的憤恨執念,只有生無可戀的絕望,她於人世再沒有任何掛念,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她不想再和村長和鏡村的所有人再有任何瓜葛。
就連割掉傻子的命根子也是為了不讓他再禍害其他女孩而不是單純的報復,她唯一想帶走的只有因為無窮惡念,慾念與絕望所生出的罪孽之子。
在投入火中那一刻她完成了最後一件作品,完成了與人世的告別,所有的熱烈都在烈焰與熔爐中燃燒殆盡,那樣平靜到死寂的靈魂怎麼可能成為屠殺全村的厲鬼。
昏暗的屋子裡,伴著淅瀝瀝的雨聲重九斤的聲音輕的像是在嘆息,“你是鏡靈也是那個被安生親手放入熔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