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他的掌心很厚,有一層很硬的老繭。
握上去很粗糙,給人的感覺卻很踏實。
「久仰啦!」
宗大哥說起話來倒是透著股豪脈,「小螢兒,我也是三爺的養子,按年歲來講,你應該叫我叔叔,輩分上,你就是我妹妹,是我最為羨慕的物件,走,齊英,裡面說……」
我微微詫異,這麼看來,師父遍地都是人脈呀。
迎著宗大哥進入客廳,我自然又是一番沏茶倒水。
宗大哥面上和齊經理聊著崔強屍體失蹤的案件,餘光則一直觀察著我。
待我坐到沙發對面,宗大哥便揮了揮手,「齊英,慈陰那老太太折騰的也不是一天半天了,屍體我這邊會繼續查,今兒咱就不聊她了,我來呢,主要
是看看小螢兒,見識見識咱家三爺的高徒,不過我看小螢兒這身子骨有些弱啊,未來真的能打邪嗎?」
齊經理聞聲便笑了,「宗哥,你的疑慮是所有兄弟的疑慮,不過我現在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小螢兒,無論她外表如何,小螢兒骨子裡的那份韌性,是我們都不具備的。」
音落,齊經理又鄭重了幾分,「她是迄今為止,唯一單獨面對慈陰,並且還能全身而退的人,就衝這一點,她就是三爺獨一無二的徒弟。」
宗大哥點頭,看向我又皺起眉,「小螢兒,你那額頭是怎麼傷的?被慈陰傷的?」
我抿唇笑笑,「在慈陰面前,我自己傷的。」
「你自己?」
宗大哥眼底一凜,「為什麼。」
「破釜沉舟。」
我淺笑道,「向死而生。」
宗大哥似細細品了品我的話,不由得放下手裡的茶杯,身體朝後一靠,「小螢兒,我是十七歲的時候遇到的三爺,他那時候也很年輕,要論武行,我們那波兄弟沒人比的過我,當年呢,我一心也是想拜師,三爺卻是直接拒絕,他說我不適合證道,如今過了二十年,三爺收了你為徒,我想問問你,這個道,究竟怎麼去證?」
我對著宗凌的雙眼,心裡明白,這亦然是他年少時的一份不甘。
齊經理也好奇的看過來,「小螢兒,你有答案嗎?」
我想了想,「有人問我蓬萊路,雲在青山月在天。」
沉默片刻,宗大哥呦呵了一聲,「齊英,這小螢兒還真不簡單,真像是給我指點到了!」
齊經理看我的眼神滿是欣賞篤定,側臉又看向宗大哥,「宗哥,你那腦子裡不都是卷宗?有些事兒,該放就放下吧,三爺既然把擔子交給了小螢兒,就說明她是最適合的人選。」
「那倒是,嗨,都過去了,年輕時我也是憋著股勁,這徒弟憑什麼不是我!」
宗大哥爽朗朗的笑笑,「如今一看,徒弟還真不能是我,咱家三爺骨子裡細膩,有文人情懷,我就是個粗人,小螢兒還真比我適合……」
氣氛逐漸的融洽,宗大哥在我面前算是有一說一,和我也交換了手機號碼,讓我日後有事可以隨時聯絡他,他偶爾也會碰到一些特殊案件,需要用到我的地方,他也不會客氣。
「小螢兒,你還得成長几年,有些東西,急不來的。」
宗大哥眼底流露出擔憂,「就是怕那慈陰老婆子在暗處使壞,她藏得太深了,這麼多年,我都沒見過她的真身,陽法和陰律,倒像是都奈何不了她。」
「宗哥,您別急。」
齊經理拍著他的背身輕聲安慰,「不是有那句話嗎,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
宗大哥眼一低,略顯無奈,「這滄桑背後全是傷呀。」
客廳頃刻間便安靜下來,笑音不在,空氣中盤旋著說不清的澀苦和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