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不出你哥哥我來了?”乞丐一揚頭,把臉上的亂髮往後一撥,下巴指著李釧兒,“喲!小閨女也長高了許多呀,過來給我瞧瞧?”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朝李釧兒頭上摸去,鄭大叔一側身,擋在了母女跟前。
乞丐一愣,看向鄭大叔,鄭大叔頭戴斗笠,面龐被黑紗遮住,他看不清楚。一時之下,他歪著頭蹙著眉,似是想起了什麼。
“你是馬小伍!”李雯清指著乞丐,突然叫道。
“嘻嘻……可不就是你情哥哥我嘛!”馬小伍舔著臉笑了,伸手往襠裡撓了兩下,又將手伸到鄭大叔面前,“既然認出來了,這鄉里鄉親的,舍我兩個錢兒花花?”
鄭大叔手中捏緊鞭子,看著面目可憎的馬小伍,其實從他掀開破席坐起來的那一刻,他就認出了他來。
他知道這是那個坐在村口棗樹上輕薄李雯清的二流子,更知道這也是那個半夜裡摳破窗紙偷看想摸進屋裡欲對李雯清不軌的二流子!
他把手裡的鞭子捏得扭作一團,指節上現出一片青白之色。
“算了……”李雯清扯扯鄭大叔的衣袖,從包袱裡摸出兩枚銅錢,扔到馬小伍腳下。
沒想到馬小伍連看都沒看一眼,撇撇嘴不屑地道:“我聽村上人說,妹子你找了個男人,是不是這位呀?”
馬小伍指指鄭大叔,“你怎麼跟打發要飯的一樣,就給我這兩個銅板子?你這不是寒磣人嘛!”
馬小伍往前湊了一步,伸手要去搶李雯清手中包袱,鄭大叔身子一挺,口中“哼”了一聲。
馬小伍腳步滯住,有些猶豫的打量著鄭大叔,突然之間他兩眼現出精光,他指著鄭大叔,結結巴巴地說:“是你?原來是你?”
“既然知道是我,還不快滾!”鄭大叔沉聲說道,斗笠上的黑紗隨著他的聲音飄動不休。
“你是……你是鬼!”馬小伍慘叫一聲,轉身就跑,鞋子踩到地上的銅板,滑跌在地,他卻不敢回頭,連滾帶爬的跑了開去。
李雯清怔住了,她不明白馬小伍為什麼這麼怕鄭大叔,雖然知道那晚是鄭大叔在他背後襲擊了他,可是他並沒有看清他的身形和容貌呀?
“走吧!咱們先去買些木料……”鄭大叔轉身拉著驢車,淡淡地說。
李釧兒驚魂未定,臉上還掛著淚珠,一個勁的扯著李雯清的衣袖不敢放手,全沒了剛才的歡脫勁兒了。
“爹爹……”李釧兒小聲叫著鄭大叔,鄭大叔將臉前的黑紗拂在一旁,柔聲問道:“怎麼了?釧兒?”
“我怕……”李釧兒抹著臉上的淚珠,顫抖著聲音說。
“釧兒你過來,坐在驢車上,一會兒爹爹給你買糖葫蘆!”鄭大叔笑著道。
李釧兒爬上驢車,後背靠在木欄上,抱著雙膝,還是一臉的怯意。
李雯清看了心疼,卻也知女兒是小孩心性,一會兒吃串糖葫蘆也就哄得住了,她急走兩步趕上鄭大叔問:“馬小伍怎會認得你啊?”
“呵呵,你忘了那天晚上在院子裡的事情了?”鄭大叔憨憨的笑。
“那天晚上你明明是在他身後啊,他怎麼會認得你?”李雯清又問。
“呵呵……那我可就不知道了!”鄭大叔好似不想再往下講,跟李雯清打著哈哈。
李雯清皺著眉,不再說話,心裡卻犯起了嘀咕。
等到街上店鋪都開了門,三人進進出出置辦了好些東西,到得快晌午,驢車已經快裝滿了。
李雯清一個勁的咂著嘴心疼銀子,鄭大叔卻出手闊綽,給李釧兒買了不少好玩意兒。
經過巡檢司門口時,李雯清特意看了看原先貼著告示的地方,上面畫著鄭大叔的告示不知被誰撕了去,只有一塊邊角,在寒風中不住的翻動著。
到了晌午,鄭大叔帶著母女兩人到鎮上最好的館子裡吃飯,他們挑了個僻靜的角落點了菜,鄭大叔看著又興奮起來的李釧兒,眉眼都是憐愛。
“釧兒,你想不想上鎮上的學堂?”鄭大叔笑盈盈地問。
“啊?咱家要搬到鎮上來住嗎?”李釧兒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了下來,“可是娘說咱們不能太招搖了,爹爹的仇家會找來的,到時候你可就危險了!”
李釧兒接過鄭大叔遞過來的茶碗,喝了一大口,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鄭大叔看向李雯清,他並不知道李雯清是怎麼跟李釧兒說自己的事的,這會兒聽來,覺得心頭暖暖的。
“哦?你娘怎麼跟你說的?”鄭大叔笑著問李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