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吃了一鼻子灰的葉寧,此刻的心情就如同從二十七層直降的電梯,矇頭出了辦公樓,又在街上熙攘的人流中穿梭了一陣,是黃昏佛面的涼風讓他漸漸冷靜下來。
十字路口處,葉寧頓下腳步,略帶惆悵地吐出一口濁氣,而後自責地拍了拍額頭,臉上的鬱悶之色迅速散去,他意識到,是自己太感情用事了,想當然地把秋若雨當成了孩時那個總喜歡粘著自己的小丫頭片子,時過境遷,當年的小丫頭片子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幾十億市值的公司總裁,萬眾矚目的商界天之驕女。
除非自己坦明身份,不然,在秋若雨的眼中,自己就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公司職員,憑什麼給自己大開規則以外的便利之門?自己竟還登鼻子上眼開口借錢,真是無稽至極。
恰恰,葉寧不能,也不願挑明身份,一個男人給不了一個女人承諾,又何必給她帶來一個虛幻的夢,這不是歡場的一夜露水姻緣,彼此也不會相忘於江湖,終有一日,當夢成空之時,那會是一種無法彌補的傷害,會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痛。
“哎,自己這些年的磨礪本以為早就心堅如鐵,沒想到會給一個小丫頭攪亂了...”佇立良久,葉寧頗為自嘲地搖頭失笑,片刻後,才慢悠悠地踏上斑馬線,再度匯入洶湧的人潮之中。
......
接下來的幾天,葉寧除了一次外出任務之外,不是在訓練場折騰,就是窩在休息室,同事之間也是日漸熟稔,日子過得好不舒坦,唯一的遺憾,他拜託了餘樂,楊清輝,吳可欣等替他尋找門路,以便混進週日的交易會現場,卻一直沒有得到落實。
轉眼來到週五的傍晚,夕陽西斜,坐實電腦前忙活了一下午的葉寧終於如夢方醒般伸了一個懶腰,抬眼看看牆上的時鐘,四點四十分,離準點下班還差二十分鐘。
關了電腦,葉寧略作收拾,沒驚動旁人,很低調地向外頭走去,今晚餘樂組織了一場週末麻將,反正待著也是閒著,果斷散人。
不曾想,剛轉到一樓大廳,就被斜刺裡殺出來的方瀾逮個正著。
“方隊長,回來啦。”葉寧忙扯起個燦爛笑容招呼一聲,心中卻是暗道晦氣,連續兩天這個女人外出沒趕在下班點回來,今天突然來了個回馬槍。
方瀾面無表情地道:“遊戲玩夠了,這是準備下班?”
葉寧一呆,旋即便一臉正色地矢口否認:”上班時間還能玩遊戲?方隊長你別逗我了,現在沒到下班時間,我怎麼可能提前早退,上下走一走,多熟悉一下公司環境。”
“那就是IT部門搞錯了,你跟我來。”意想中的批判沒有如期而至,方瀾只是點了一句,隨後一指電梯口方向,這就起步,葉寧有些茫然地默默跟隨。
一分鐘後,三樓的電梯門分開,一前一後,兩人來到了訓練場,此時已近下班時間,偌大的場地空空蕩蕩,沒有半個人影。
“上擂臺。”
徑直來到那方擂臺之下,忽聞淡淡的吩咐聲從身前傳來,葉寧眉尖輕佻:“幹嘛?”
方瀾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看葉寧那張無奈與迷茫交雜的臉,清聲道:“我們過幾招試試。”
葉寧恍然,這是特意找自己打架來了,急忙搖手:“方隊長,你放過我成嗎?以你後天期小成的實力,我怕是撐住三個回合都夠嗆,萬一出手重了,說不得這個週末我就得躺床上過了。”
方瀾雙眸一眯,形成兩道危險的弧度:“你怎麼知道我是後天期小成,我為什麼感受不到你體內的真氣存在?”
被方瀾直勾勾地盯著,葉寧目光有些瞟閃,能看出對方所處境界,那是因為自己本來的實力凌駕於對方之上,對方之所以看不透自己,那是由於自己修煉的功法特殊,但這兩點,都不便如實說出,倉促間,要編個合理的解釋,倒是有些為難。
“不方便說就算了,你現在是公司保安部的一員,我作為保安經理,有必要了解你的真實實力,這樣才能給你安排適合的工作任務,你不用太拘謹,就當是實戰練習,簡單過幾招。”略微等待,見葉寧沒憋出聲來,方瀾也不苛求,不過那比試的決心卻是未曾改變。
葉寧頭疼地撓了撓後腦勺,視線在對方挺拔卻不失優美曲線的身軀上轉了轉,又移至那張小麥膚色略帶幾分野性的臉頰,遲疑了片刻後,突然伸手向女人的手腕抓去。
這一突然的舉動讓得方瀾心頭微驚,不過下一瞬,她便極快地做出了反應,一縮手躲過的同時,一個後撤步,眼芒冷銳地緊緊將葉寧盯住。
一把抓空,葉寧沒再進一步放肆,目光也不躲避,就這樣與對方互視,稍頃,輕輕嘆了一口氣:”方隊長,你體內的真氣似乎有些不穩,所以我想給你把把脈。”
重傷後使不出原本的實力,不代表五感的敏銳程度下降,昨天與方瀾插身而過時,葉寧就有所感應,眼下,彼此相隔才一米來遠,他又仔細感應了一番,確定對方體內的真氣確有起伏波動的痕跡,以他的經驗判斷,不是修煉的某個環節出了問題,就是體記憶體有暗疾。
方瀾聞言,臉上稍縱即逝地一陣變幻,旋即臉頰一肅,斷然喝道:“不必!”交予對方把脈,於練武之人來說,等於是把命門交到對方手上,不是絕對的信任,又怎麼可能輕易嘗試?
葉寧似乎早料定了是這個結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要不是聽說了這個女人為自己鳴不平,親自去人事部找王經理理論,他才不會鹹吃蘿蔔淡操心。
“別墨跡了,上去。”深深吸了一口氣,方瀾平復下心頭那因為葉寧的一語點破而掀起的波濤,一轉身,邁開筆直的長腿,率先登上了擂臺。
葉寧摸著鼻子,從另一邊的階梯緩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