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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禮貌

“宋玉綽去看你!宋玉綽呷了一口清茶,指頭在凸凹不平、白底連枝的杜鵑瓷碗麵摩挲了一會兒,風吹過天青色帷屏時,溫軟的手感掠過臉龐說:“勞神啦!下午應該出門散步,但到昭陽殿就可以啦!”

“太后杜門謝客好多年了,順儀走了肯定要吃閉門羹,何苦白來一趟呢,”素雪委婉相勸,“現在後宮交給陸昭容管理,順儀到衍桂堂算是順理成章了。”

“這樣做並不合情合理,”宮裡人捧著高腳踩著低腳的習慣紮根在血脈裡,眾皆知道太后有失權勢,和宋贏徹兩不相讓,更未在皇宮裡舉行四時節令宴會。宮女們還把陸昭容放在自己面前,難免冷血無情。宋玉綽停頓了一下,“更加無理”自己終究是天子的正妻。在禮法、母儀天下中,自己沒有見過本人是一方面,而本人沒有拜過,那就是另外一方面。

天空中還飄著細細的雨絲。宋玉綽不習慣素雪為宋玉綽撐傘。宋玉綽一個人拿著那把紙傘。她說:你看那雨,像一彎細流,把人淋溼了;又像一汪清波,給人帶來清涼和快樂……這不是宋玉綽的傘,而是宋玉綽的腳。吾又為順儀,不可以享步輦之便,須行之,地溼而滑,素雪扶吾,但二杯茶功,至昭陽殿。

“昭陽”二字描金匾高掛,一色琉璃瓦鋪展而過,望眼欲穿,雕樑之間壯美大氣飛鳳仍窩隔牆可見。

昭陽殿和皇帝日常生活的貞觀殿遙相呼應,取名昭陽,一是殿閣設計恢宏,足見日光灼灼之勢,二是比喻妃子居住的十二堂掩映在昭陽殿陰翳下,做妃子的應該謙恭服侍正妻。

只可惜面前昭陽殿無端給人沉鬱之感,沒有日光傾城之明媚。或許是因為今日陰雲籠罩下的陽光太過微弱;也可能是今日陽光太耀眼的緣故。總之,這一切似乎都無法將昭陽宮的神秘與高貴呈現在世人面前。或因當今陰雨天氣,或因當今居昭陽殿後柳氏為人隨和溫順。

柳氏出生於名門望族,今上位時曾作為太子良娣左右伺候。今上即位,成襄太后強聘侄女張氏正位於中宮中,劉氏不得不得貴妃銜頭而不忿。在與張氏長公主結婚前,柳氏曾對她說:“宋玉綽是個好女兒,你可以嫁給宋玉綽!“然而,長公主卻以柳氏是個女子而拒絕接受。張氏囂張跋扈,多有殘害嬪妃的行為,這樣再受委屈5年,等到長興5年錢氏之亂平息後,張氏廢黜,方立為後。

幾多波折方身登後,遺憾的是上天對她沒有垂憐之心,長興六年生下皇長子後,卻是生得一瘸一拐的。於是皇后在後宮的地位也隨之一落千丈,成為眾矢之的。為了挽救皇子,皇后不得不將自己的身世隱姓埋名。然而,這個結局並沒有改變皇后的命運。大抵受此刺激,自誕下皇長子之後,太后便一心想佛,居無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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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已近中午,但昭陽殿仍門庭若市。素雪敲門,應門宮女半倚在門扉上,斜睨素雪,略顯不耐看,等素雪向其稟明來意後,宮女方才立正,上下其手端詳著宋玉綽,禮貌地笑了笑:“皇后娘娘在參經書,不相見客,請順儀白走一趟吧!”她說著便從後廚拿起一個大竹籃,遞給宋玉綽稱好,又將大竹籃裝在小籃子裡,說是要等皇后接見。宋玉綽接過竹籃,向後宮走去。她欠著身子跟宋玉綽聊表抱歉,對於皇后的召見,宋玉綽不抱希望,又談不攏失望的心情,正等著宋玉綽扭頭就走,忽又有個人叫宋玉綽說:“順儀留一步吧!”

一襲只有尚宮才可使用的豔紅色宮裝,髻端簪著一小朵銀色薔薇,兩鬢的華髮被豔色襯托得但又不顯突兀,應該比沈司藥還老,不用多問就知道她就是女王的近侍伽羅——尚宮局第一人蕭素素。

“皇后娘娘有個請來蘇順儀的人。宋玉綽從書房走出,推開門,只見蕭素素站在門外,雙手叉腰,神情莊重而又嚴肅地對著宋玉綽說。“什麼?你還不知道呢!”宋玉綽一愣。宋玉綽正在訝異皇后召來,蕭素素卻忽略宋玉綽的訝異,微笑著反覆說著話,聲音柔和,但眉眼之間卻有一種不怒自威之姿隱藏著,怕不是所見的安靜安詳,也怕是一個厲害的角色。

宋玉綽馴服地收斂眉眼說:“請尚宮引路吧!”她笑著說:“你是宋玉綽的小公主,宋玉綽是你的大小姐,是你的親妹妹!”宋玉綽點頭道:“謝謝。”蕭素素點了點頭。尚宮是五品的,順儀是正五品的,宋玉綽還是畢恭畢敬的向她行禮一半,蕭素素淡淡一笑,更深沉的是向宋玉綽回禮福身。

素雪想和宋玉綽一起進去,但是蕭素素擋在門外說:“太后只是宣召了蘇順儀。”素雪只是轉了轉眼睛,等著宋玉綽開口。蕭素素似是有什麼事讓她為難,便笑道:“你去吧!你知道宋玉綽是怎麼對付你的嗎?”素雪疑惑地問:“為什麼要這樣做?宋玉綽想了想,太后雖然脾性不明,但不一定厲害得把宋玉綽吞了,一個人吃沒有什麼不對,就交代素雪等。

昭陽殿院內天光暗淡,隔間雨簾景緻愈發朦朧,燈光都被那樹枝交錯的古木擋住了。數棵合歡樹下的鐵索鞦韆上掛著長長的陰翳;遠處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從樹叢深處蜿蜒而過,流水潺潺,聲若天籟。這裡便是清代詩人劉熙載筆下“溪聲鳥語”之地——龍潭谷了。下面灌木叢裡金絲楠木和紅葉女貞相間而生,鵝卵石鋪的小路上鋪滿了落葉,已經好幾天沒有灑掃過了。

杜鵑花半開花不開花地躲在葉子底下,悄悄地燃燒著嫵媚,藤蘿在花架底下瘋狂地生長著,肆無忌憚地纏繞在廊柱之上。那是一個午後的傍晚,夕陽斜照,一片燦爛。忽然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劃破寂靜的夜空,隨即傳來一聲尖厲的啼叫:“媽媽!大殿前悄然無聲,甚至沒有見過宮人,只聽著沿著長樂未央瓦當汩汩滴下來的雨,陰森恐怖得像受了詛咒一般,宋玉綽也不自覺放慢了步伐。

察覺到宋玉綽有奇怪之處,蕭素素俯下身去撿廊子裡的枯葉子,文然說:“皇后娘娘喜安靜,故昭陽殿服侍者甚少,順儀也不必害怕。”她笑著說:“這還用問嗎?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宋玉綽愣了一下,說:“這跟宋玉綽的身份有關吧!”她點點頭。“為什麼呀?宋玉綽的心被她一眼識破,正要解釋時,她頭都不回地向前走去,再也沒有說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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