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猶豫掂量了一下說:“那小孩你是不是也喜歡呢?以前奮不顧身的跳進寒池把她救上來了呢?”
初次聽到他提到皇長女時,卻如此生澀地稱她為“那孩子”“她是誰?”“宋玉綽的名字叫阿芷兒。”他說,“你叫什麼?”“宋玉綽就是叫阿韶的女兒。”宋玉綽回答。“為什麼呢?宋玉綽睏意拂面,生起淡淡清涼,就連熟鄰家孩童都應該叫個小名字,更何況自己還是阿芷生父呢,一說:“這也算是韶郎之子吧,起碼應該有個名字。”
“這就是劉氏子女。”他罕見地抑制不住了,口氣中帶著絲絲的抱怨。她說:“宋玉綽的孩子也要當皇帝。”他笑著說:“你這個小星算得上是個天才吧?”她又說,“他的運氣比別人好!劉氏當年因為“小星替月”讖言,來取代太子良娣柳氏遭天譴之侍妾,並併入東宮,僅6月就生下一女,於宋贏徹心中必有不貞之嫌,
“阿芷還只是一個小孩,什麼也不知道。其實一開始...”宋玉綽壓低嗓門,心裡暗暗感嘆,倒不如一開始不生,生下自己,讓平白增加一個人受苦。
他沒有理會,賭氣似的語氣說:“如果是你家小孩該有多好!”
宋玉綽笑了笑說:“那麼宋玉綽必須要提前很多年才能見到宋贏徹,遺憾的是在顯慶二十五年之前就已經出生了,當時還是一個哭著讓爸媽抱抱的小孩呢!”“你為什麼這樣說?”他問道,“你怎麼知道呢?”宋玉綽說:“因為宋玉綽父親是宋玉綽的同父異母兄。”他不解地問。“為什麼?儘管宋玉綽和他的年紀相差十多歲,但男人沒有女人容易顯衰老,而宋玉綽的父母甚至相差20多年,仍然情投意合,所以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很長,宋玉綽沒有太多的計較,現在很容易就能拿來當玩笑話。
“顯慶二十五年...”他複述到這句話時,宋玉綽說話的時候,忽然感到鼻子癢癢的,不由得打了個噴嚏。他以為宋玉綽有病,宋玉綽搓了搓鼻子,埋怨地說:“韶郎的衣裳肯定是沾染柳絮的,這才會引起可馨的噴嚏。快把衣裳換了吧!”
宋玉綽假惺惺地推搡著它,它自然是不肯承認的,把宋玉綽緊緊地摟在懷裡,宋玉綽怎麼也掙脫不開,兩個人嬉戲了一會兒,才知道疲倦了,也顧不上柳絮的糾纏,乖乖地靠著它,沉沉地睡著了。
宋玉綽一當他在說笑話、忙曬書本,過了些日子就快要忘了那事了,結果忽然收到了意旨,皇長女冊城陽公主為夫人,由容華蘇氏在蘭若堂代養大。
皇長女生母劉常在顯然是健在的,但下旨讓宋玉綽養著,他對劉氏實在是恨之入骨,但他終究還是赦免了皇長女——這個窮苦的小孩。
阿芷躲進江川的腦袋,膽怯的看著宋玉綽,她忘記了宋玉綽。“公主請你去見一個人,他叫王朝聞。”宋玉綽對她說。“去哪裡?”阿筠不解地問。“公主請他見宋玉綽的妹妹。”宋玉綽笑笑說。江川俯下身耐心的哄了哄,把她從背後拉到眼前,溫柔的提醒阿芷:“王妃應該去見皇兄了!”
阿芷嚇得探了半身,她換了一身不得體宮女舊衣,一襲櫻草色縷金挑紗裙和富貴榮華吉祥如意八寶紋案頭,嬌小玲瓏的她似乎淹沒在複雜的公主衣衫中。“這就是公主了嗎?“江川拉住她的手問,“你是什麼人呀?怎麼不叫宋玉綽們去看看?“宋玉綽告訴他,她是城陽王。江川搖搖頭。阿芷擰巴著不願答話,江川也無可奈何地對宋玉綽笑了笑,退後幾步,命內侍交待了城陽公主遷走之事。
宋玉綽和她相差不了幾歲,也沒有在意她“皇兄“的聲音,只是越發感覺到她的可憐,俯下身去拉著她的手說:“阿芷記不清楚了吧?那天宋玉綽是給你送風箏的妹妹!”她微微一怔,隨即扭過頭望向窗外。天空中飄著雪花,雪花在空中飛舞。宋玉綽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時光,想起了那個叫阿芷的女孩。當聽到宋玉綽叫她阿芷時,她閃了一下困惑,可不久還是恐懼和疏離,她毅然縮回了手,不服氣的看著宋玉綽。阿芷真的徹底的把宋玉綽忘得一乾二淨,而宋玉綽卻還是跳進冰池裡救了她的命,也許她已經記不清楚。
旨意來的忽然,還來不及整理出一間整潔的房間,宋玉綽只好良言哄騙她跟宋玉綽先閒坐在千綾居里,碧茹利落地帶領宮女整理蘭若堂背後空無一人的棠梨齋。
阿芷一出生就被湮沒在麗景堂這樣一個淒涼的角落裡,忽而一個人走進蘭若堂,親生母親無依無靠,奇怪僕從圍繞,她越發惶恐不安。採藍剛要起身,她便說:“宋玉綽不想去了。“阿芷笑道:“為什麼?“採藍白她一眼,“宋玉綽是不想去的。““你想去?採藍把矮凳搬過來,她又不願意坐下來,情願站在那裡低垂著頭,喝綠端上來的幾盤糕點難免好奇地對她多瞧兩眼。
飲綠愛吃糕點,經常偷著吃,蘭若堂點心都是因為她才備齊。這天下午,她和丈夫在廚房裡忙著做點心時,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她趕緊開門一看,原來是城裡來了兩個陌生男子。“你叫什麼呀?”男子問。城陽即使是無比防備,但對精美的糕點她也始終難以抵擋,情不自禁地伸手抓起一塊梅餅來,感覺味道不錯,然後猛地把第二塊塞進嘴裡,怕別人把菜撤了。
飲綠忍不住笑出聲來,但又不希望自己平常吃飯時的模樣,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阿芷是個愛吃零食的女孩子,每天都要去買一些點心回來。但每次她總是先嚐著,然後才拿出來吃。這一次也不例外。“你怎麼這麼不吃?飲綠的笑讓阿芷警醒,譏笑著把盤中最後一塊梅餅放了下來,宋玉綽瞟了一眼飲綠,抹了抹阿芷面頰上的點心屑:“阿芷要是感覺好的話,可以慢慢地吃下去,妹妹又讓人準備點其他東西吧!”
阿芷搖搖頭,最後開口跟宋玉綽講了第一句:“宋玉綽還記得你嗎?那給宋玉綽放風箏的妹妹,娘倆跟宋玉綽講過,去年冬天拯救宋玉綽的人還是你!”
宋玉綽笑著預設了自己和孩子在一起的時間不是很好掌握,但是終究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緣分的,將來和她在一起可能更加輕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