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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快雪樓

孤獨,生活在深宮中的女人,孤獨是陪伴最長久的好友。儘管聖上再怎麼忙,每天都會陪伴宋玉綽幾段日子,或下棋、或畫畫,但他會不會10年、20年後,直面蒼老的外表,依然陪伴宋玉綽?當宋玉綽已經是人到中年,卻依然不能陪伴他的時候;當宋玉綽已進入不惑之年,卻仍無法與他朝夕相處時,宋玉綽真的能和他一起生活嗎?在宋玉綽頭髮花白、涕淚縱橫的歲月裡,願意陪在身邊的也許就只有宋玉綽的兒女。

但在皇宮裡要一個小孩並非易事,早夭的小孩不勝列舉,真成年的更屬罕見。

謝長安泣不成聲,宋玉綽站起來合上碧紗的窗戶,倩影落寞。窗外,涼風習習。宋玉綽想,她一定是在為即將到來的高考而焦急地等待著吧?她一定是在期待著宋玉綽的歸來吧!宋玉綽真的好想念她啊!炎熱的夏天就要過去了,宋玉綽和她各懷愁緒,這一刻似乎都感受到了清涼薄秋的氣息,彌散於內心深處。

帝都落了幾場雨,畢竟生起蕭索的秋意,吾得陛下之旨,獲准進出快雪樓。在這裡,宋玉綽待了一個晚上,就像一個人坐在那裡,靜靜地聽著窗外的雨,聽著窗外的風,聽著窗外飄來的雨聲,聽著窗外那滿是落葉和雪花的世界。宋玉綽到行雲堂一看,畫院裡正在對宋玉綽不怎麼奉承的時候,冷不熱的幾句,就把宋玉綽一個人甩在身後。他或懷輕視女人之心,丹青即使低微,亦不容女人染指,但偏袒女人的人卻不只他一人,相似的話以前在書院裡聽到過不少,筆者不以為然。

宋玉綽一個人在快雪樓裡隨便翻看一些畫,心裡總是有一種羈絆。忽然間,一個人從窗前走過,她是誰?她是宋玉綽的春兒嗎?宋玉綽突然想起了春兒那天欲說還休時的樣子,心想她一定有什麼事瞞著宋玉綽,又憑春兒這脾氣,她這麼著急,當和何微之有關。

宋玉綽不便直接與何微之見面,命碧茹悄悄地把春兒吸引到快雪樓來,只道少了一個奉茶宮女。碧茹望著春兒,說:“春兒,你是誰?“春兒點了點頭。碧茹又說:“春娘,你知道宋玉綽叫什麼名字嗎?春兒跪在地上見了禮,米色的宮裝看上去越穿越瘦,鬢邊一枝淡紅的秋海棠比珠翠環佩要好得多。

宋玉綽把碧茹送出門,扶起碧茹說:“春兒那天你可有什麼話想對宋玉綽說呢?”

誰料春兒忽跌到宋玉綽懷裡,揚起盈盈的淚眼,嬌的姿態更勝往日,說:“蘇美人必須救老師,老師他。”

何微之出了什麼事?在醫院搶救期間,宋玉綽的一位同事突然從病房裡跑出來,大聲喊道:“何微之,你快來!”宋玉綽急忙跑過去。只見一個女人正伏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宋玉綽還來不及多想,腰就吃不到春兒身上的分量,搖搖欲墜,可怎麼也推不起來,只能勉力扶著春兒,倚在樓梯欄杆上問:“到底怎麼回事?”

春兒拭去淚水,向四周仔細地打量著,就像驚恐萬狀的小鹿一樣,又不直言不諱,仍保持著令人生厭的猶豫姿勢。春兒的目光裡有一種憂傷和無助。宋玉綽問她為什麼。春兒說:“宋玉綽怕。”“怕什麼?”“怕春雪樓的人來。”春兒笑了。宋玉綽撫了撫後背說:“快雪樓別人不能進,碧茹再守門,您安心說話吧!”

春兒咬緊唇,終於選擇貼近宋玉綽耳,溫柔地說:“薛選侍挾先生代畫“。

“當真嗎?”春兒抬起頭,望向窗外。“真好!”她笑著說。“真的嗎?”宋玉綽問。“真的呢!”春兒點點頭。宋玉綽無意中看了春兒一眼,突然理解了春兒遲疑的緣由,宋玉綽不覺壓低嗓門說:“老師同意嗎?“

“薛選侍前給聖上看了一幅畫...”春兒垂下頭攪了攪衣角,聲音徒然變顫:“這些都是先生所繪呀!”

宋玉綽不自覺地苦笑了一下,出乎意料,但又合乎情理地說明了來意。“宋玉綽知道你一定有什麼話想和宋玉綽說……”“宋玉綽是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話要和宋玉綽講的。最後明曉薛墨脂那天拒絕在眾人面前潑墨,實則憑其秉性,怎麼能輕易放過出風頭之機,但由於完全不丹青。

“宋玉綽還勸諫先生呢,可他就是聽不進去呀,他總是說這不是宋玉綽應該管得了的事,可這是要人命的,宋玉綽豈能坐以待斃呢?她對宋玉綽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呢?”宋玉綽問。“因為他是個女人……”她說,“可是宋玉綽不知道。”“你知道嗎?”她問道。春兒手撫面頰,靠在宋玉綽嗚咽處,殷紅嬌顏如雨後薔薇新顏。她在何微之身上的用心,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何微之完全把她當外人看待的作法,應該也是傷害到她甚深吧。

學畫者無故平白使其人佔心,宋玉綽斂氣而素紗披帛而嘆曰:“老師怎麼能同意這樣可笑的事呢?”

春兒無奈地停下悲哀的哭聲說:“宋玉綽也只是猜猜看,好像先生有個把柄落入薛墨脂之手,而宋玉綽又聽不出什麼真東西來。”

把柄呢?這是一個多麼令人費解的問題!在《紅樓夢》裡,薛寶釵和黛玉都是賈府內人,他們之間究竟有沒有關係呢?難道他們之間真的有緣分嗎?難不成薛墨脂曾經和先生私通?宋玉綽腦海裡突然閃過可笑的想法,可真不敢相信先生寧願拋下深情的春兒給自己,也要挑選沒有才華和德行的薛墨脂。

宋玉綽寬慰了幾句,嘴裡雖然應了,卻多了些從長計議的意思,稍不注意,就把何微之拖到了水裡。這幾天,宋玉綽一直在琢磨這件事,一直想弄清楚這個問題:薛墨脂會不會有什麼陰謀?他與何微之間到底是怎樣一個關係呢?難道他真的想要害了何微嗎?春兒懇求宋玉綽把這件事稟明宋贏徹,不過宋玉綽也要想清楚這兩全之道,既要保何微之一命,也要戳穿薛墨脂,這才是上策。

春兒這才拭去淚水。就把冷茶端上了。宋玉綽知道她一定要來,她知道,宋玉綽也知道。碧茹隨即走進來不動聲色的把冷茶替換掉,這才發現在快雪樓裡停留的時間很長,恐怕要招惹畫院裡正在絮絮叨叨的人。

行雲堂裡都各掃門前雪,畫師藏在自己的房間裡不願出,宮女卻樂得避懶,步廊里人少。春兒從外面跑進屋裡,向宋玉綽報喜:“姐姐,你看這月下的月亮真圓!“宋玉綽一聽,不禁大笑起來,“哦?宋玉綽還略有顧忌地一路陪伴在春兒身邊,只願意把春兒送到何微之房間外面步廊轉彎處,臨走前多叮囑了春兒兩句,結果被那邊女人尖刻的聲音給吸引住了。

藉著一朵巨大的桂花把人們遮得嚴嚴實實,隔著層層疊疊的綠葉,落在眼前便是十分尷尬的景象,何微之癱坐在步廊之上,毫無生氣,正在被一宮女指斥著,雖然是最末路宮女,但卻是驕橫跋扈。

碧茹貼在宋玉綽耳邊小聲說:“薛選侍旁邊的宮女啊!”春兒堵在耳旁,背過頭去眼睛不見為淨。碧茹對宋玉綽說:“這就是她了。”春兒頓了頓頭,又問:“你知道薛選是什麼人嗎?宋玉綽倒是耐得住性子,想把這個場面看個夠。

直到女人折了臉,卻發現碧茹還有一眼望不到邊,原來是薛墨脂親自換了宮女衣服,逼著何微之去那裡。碧茹望向何微之,說:“何微之畫得不錯吧?”“不錯!”何微之得意地說,“畫得很好看啊!她風風火火地指給何微之看,壓抑住惱怒又枉然上揚的聲調說:“您的畫,卻畫得不錯嗎?”

何微之倚著廊柱默默無語,薛氏為其緘默氣惱,但不敢厲聲呵斥,低聲下氣地威逼利誘:“你們別忘記,那玩意兒就在宋玉綽手心裡,你們無法逃脫!”

何微之斜視著她,背過臉苦笑:“上次你同意把東西還給宋玉綽時,宋玉綽只是無奈應之,怎能再出爾反爾不知足呢?那樣早晚會被識破,宋玉綽這賤命倒也罷了,你們怎能不為性命操心呢?”

“宋玉綽要死了?”他在看了她一眼後,說。“是啊!你為什麼要殺宋玉綽?難道你想用什麼方法來威脅宋玉綽嗎?”她的眼裡閃出一絲恐懼。“當然不是!薛墨脂的身體一抖,一掠驚懼而過,轉向視線一收,再一次像劍一樣兇狠起來,說道:“宋玉綽呸!你要是不交出畫兒,別怪宋玉綽冷酷!”

“你覺得怎麼樣?何微之說。“宋玉綽不知道怎麼回答。”“宋玉綽就告訴你吧!”何微之邊說邊拿起一張報紙看了起來,“這是宋玉綽們公司的報紙。何微之霍地跳了出來,臉色發白:“誰也不會相信你是瘋子!”

薛墨脂逼看何微之得意地說:“信不信不由你決定?總之,宋玉綽孤身一人黃泉路上好孤獨,不只你一人,宋玉綽也要讓她為宋玉綽隨葬!你和她罪大惡極,難保不能留下完整屍體。”

瘋了,好瘋好瘋,榮華遮著眼睛,她早已不怕死。她就是讓別人陪著她一起死去!她要別人陪她去死!“阿媽,你快來啊,宋玉綽被人偷走了!”阿媽在屋裡叫起來。“宋玉綽不知道。宋玉綽牽著木樨的花枝招展,指甲恨恨地把木枝給斷了。心裡突然冒出一個疑問,不只是何微一個人,而是她隨葬品,那她到底是何許人也,而且還是不留全屍之罪,莫非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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