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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歸一路跟著蘭庭往應天府衙的議事廳走,氣定神閒。
她這時不再去想這回拋頭露面會否給日後帶來誹議麻煩,因為她確實想旁觀這場爭戰,她甚至還沒見過竇章此位敵仇,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錯過這次機會她應該就見不著當朝大受追崇的應天府尹了,她想看看這些冠冕堂皇的人,口口聲聲高風亮節、忠於社稷卻草菅人命對無辜者高舉屠刀的角色,他們究竟生得怎樣一副嘴臉。
要說來按蘭庭的推斷,竇章並不是殺害外家親長的出謀獻策者,也並不是執行計劃的人,他參涉的應當只有元亥案和這回終級陷謗事件,但春歸沒有因此減輕對竇章的恨意。
他是知情人,他知道一切都是他效忠的那位輕飄飄一聲令下,就讓一個家庭陷於悲痛欲絕的境地,可竇章罔顧善惡,不會因此悔愧不會因此自責,繼續高舉“大道”的旗幟助紂為虐,春歸是真想看看這類人,究竟還能厚顏無恥到何等地步。
議事廳裡,只有竇章為首的應天府諸屬官,正與周王對峙。
竇章接了華霄霽等人的訴狀,但不會立時審斷此案,而眾原告這回又是劍指周王,即便位高權重如應天府尹,也著實沒有獨斷此案的資格。
蘭庭的到來,似乎是讓竇章如釋重負,可想而知這之前他們和周王的議商有多麼的不順。
竇章只不過晃了一眼跟著蘭庭入內的春歸,他應當詫異這位“少年”的身份,不過形勢的緊繃讓他無心關注這一細微末節的小事。
周王當然一眼認出了春歸,心中不合時宜漏跳一拍。
算起來他已經許久沒有和她接近了,便是在眾目睽睽下多說幾句話都不能夠,他當然知道這其中固然有蘭庭對他的戒備,也不無春歸的有意疏遠,這樣的結果可謂是他一手造成,也許也正在他意料之中,但他內心抗拒,他執拗的認定,春歸的疏遠是不得已,她畢竟是女眷,已經婚嫁,所以拘於禮法德規約束,疏遠是因憂懼,而憂懼正是因為內心已生動搖,她擔心的無非是一步行錯,萬劫不復。
所以這個時候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是用冷漠在掩飾情緒。
周王便顯出越發的玩世不恭,對於竇章的態度極其挑釁了。
“逕勿來了。”他先是一笑,鋒冷根本便不想隱藏在笑意間:“孤王已經明告竇公,這案子不由他過問,我與逕勿心裡有數,所以我要將華霄霽等帶回吳王宮,怎知竇公卻不願從令,非要等逕勿來了再行議商,白白讓我在應天府衙裡耗了這些時候,府衙外還圍著那麼多聞訊而來的百姓,竇公也不安撫平息因華霄霽等人的誹謗激生的猜疑,莫不是巴不得今日南京城裡,生出一場民變吧。”
春歸眼看著竇章眼睛裡掩飾不住的怒氣,讓那張原本端肅的面容似乎更顯一本正經了。
傳言之中的竇府尹,和眼前這個人,其實形容並無偏差。
他不是話本子裡那些滿腹肥腸的官員,確是消瘦嚴峻,多年的官威也沒有耗盡文人風采,一本正經坐著尚且挾帶著淡淡書卷氣,烏紗帽帶得端正,一身官服也並不曾為了顯示清廉剋意打塊補丁,穿戴整潔,看形表,和衣冠禽獸絲毫不相干。
“庭無異議,竇公當立時安撫百姓方為上策,至於華霄霽等,當交殿下問審。”蘭庭附和。
春歸便見竇章的眉頭重重蹙攏。
她又掃了一眼在場的其餘官員,從他們臉上看見的是遲疑和驚詫,儼然不知今日為何會產生這場莫名其妙的對峙,這應當不是作戲。
竇章能夠成功潛伏,他的同謀不應過多,否則只怕早就露出了馬腳,但竇章應當極有自信,就算他不曾授意屬官,告訴他們實情,一旦與周王形成對峙,屬官們都會站在“正義”的立場上,為他搖旗吶喊。
“趙副使,華生原為趙副使門僚,而今與眾多民眾舉告江南治下不乏枉法徇私之罪,竇某身為應天府尹,理當受理訴狀,怎能反將諸原告移交殿下?”
“此案,殿下與庭必會給予江南民眾交待。”蘭庭仍然斬釘截鐵。
“請恕下官不能從令。”竇章起身,而隨著他起身,府衙諸多屬官儘管猶豫也都相繼起身。
“孤王有御賜金令,奉令,對江南四省一應民政刑案有監管之權,今日孤王府中親衛必然是要將華霄霽等從你這應天府衙帶走的,竇章,你若阻止,可就是違抗禦令,等同於犯上作亂了!”
竇章當然想到了周王和蘭庭不會束手待縛,但周王如此強勢非要把華霄霽等帶回吳王宮確然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一次可算是扳倒周王的最後時機,虛以委蛇已經沒有絲毫意義了。
“下官自然不敢違抗聖令,殿下若執意如此,下官不敢阻攔,唯只好與諸位臣公具折諫劾,上請皇上裁奪。”
說到底還是要打御前官司。
不過竇章極有把握。
因為只有他知道華霄霽舉告之事絕大多數皆非謗誣,那些個州縣官員確然有枉法貪墨的行為!這些人無一為周王黨徒,當袁箕與周王一決勝負時,他們均持觀望中立的態度,不在周王黨的視線範圍之內,是他把這些情報提供給了那位,由那位派員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