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為何要害外甥女?”
——就連周王此時也僅僅只是在困惑劉氏的動因了。
他這話是低聲問春歸,春歸也低聲答道:“我不知道。”
“你竟不知道?”周王顯然更加困惑了。
春歸不願搭理周王了,她的確不知道劉氏的動因,但她現在毫不懷疑蘭庭已經清楚明白,所以今日主持審訊者,非蘭庭不能擔當,只有蘭庭才知道劉氏的惡念,知道劉氏的短肋,才能逼得她招供認罪,讓這起命案徹底真相大白。
這回她的確把她所掌握的一切訊息幾乎沒有隱瞞都告訴了周王和蘭庭,可以說他們三人掌握的情報一模一樣,但蘭庭才是最睿智的人,接下來是她,因為她也早就認定了兇手只能是劉氏,周王是最愚鈍的一個,直到昨晚,劉氏被逮獲前,他還堅信不疑兇犯必在費厚、彭氏之間呢。
但春歸當然不會因為自己的智商比周王略高一些就沾沾自喜。
她想不到蘭庭會用什麼辦法逼得劉氏認罪。
“童提刑,請傳喚另一人證,劉姑娘。”春歸聽蘭庭說道。
劉姑娘?春歸頓時才如醍醐灌頂。
這個人證其實不需要傳喚,她一直就在現場,只是被堵住了嘴巴沒法開腔而已。
但就算“重獲自由”,劉姑娘也相當的安靜,她根本就像一個木頭人,仍然呆坐著垂眸不語,只是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她全身都在忍不住的顫抖,如果她這時鬆開拳頭,應當能看見掌心已經被她自己的指甲掐出血痕了。
蘭庭問費聰:“費小弟相信劉姑娘也是幫兇麼?”
劉姑娘不可能是幫兇!春歸這樣認定,但她忽然醒悟過來,因為費聰在發呆,而蘭庭認為只有費聰才能促使劉姑娘說實話。
“表妹……你……”費聰比早前更加迷惘了,他甚至已經哭了出來:“表妹,為什麼,為什麼連你也……”
“聰哥哥,我什麼都沒做,我什麼都沒做。”劉姑娘像是忽然從噩夢中醒來,她起身,踉蹌,想要去抓費聰的手,胳膊卻僵硬在伸出之時,收回來,手掌遮了自己的臉:“聰哥哥,我對不住你,是我對不住你,更對不住小惠……”
“劉姑娘,你沒有殺人,你也不是幫兇,但你應當早就在懷疑你的母親了,為何?”蘭庭緩和了口吻。
費聰伸手過去握緊了女子的肩膀:“表妹,你到底知道多少事?你現在還要瞞著我麼?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對不起你對不起姨娘?你們為什麼要這樣狠心?!便是我做得不好,你衝我來,把我千刀萬剮我費聰不會說一個不字,為什麼要傷害小惠,為什麼?”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劉姑娘後退一步,手掌仍舊擋著臉:“從來都是我做午飯,但那天阿孃說她要下廚,讓我看著院子裡小爐子上的雞湯,後來廚房就走水了,阿孃和鄰人好不容易才把火撲滅,但廚房裡已經是一片狼籍……吃飯的時候,第一碗飯第一筷子肉,都是先給外公和外婆,那天也不例外,我和小惠把雞湯端給了外公外婆,接下來就應輪到了小惠
了,阿孃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但我把雞湯遞給小惠,阿孃卻阻止了,她讓我先喝完,讓我把雞湯送給阿爹和哥哥、小弟,我當時並沒多想,心說因為廚房走水,阿孃確實要忙著收拾,讓我送飯給阿爹他們也是理所當然,但後來,後來,小惠出了事……聰哥哥你說小惠是被毒死的!”
劉姑娘又開始了長久的痛哭。
蘭庭等她哭了一歇才問:“你為什麼會懷疑你的母親?”
“廚房走水的事,阿爹也覺得懷疑,問阿孃怎麼這樣不小心,阿孃便喝斥阿爹,阿孃從來沒有這麼兇蠻的對待阿爹,逼著阿爹再也不能提廚房走水的事。還有之前……”劉姑娘看了一眼費聰,終於移開了手掌,但整個人都癱軟坐地:“是我無意間偷聽得的,阿孃衝阿爹抱怨,說小惠不懂事,聰哥哥好容易才賺些血汗錢,都花耗在小惠身上……我從來不知阿孃對小惠竟有這麼多抱怨,所以,所以……”
“所以你懷疑你母親才是毒死費惠的真兇?”蘭庭問。
“不,不!我當時也以為是我胡思亂想而已!”劉姑娘更是痛哭失聲。
“但你覺得對不住你表哥,也對不住死者費惠,所以你先提議,你甚至願意和費聰一同,設計彭氏,你願意和費聰一同赴死!因為你隱隱覺得費惠的死不是這麼簡單。”蘭庭甚至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