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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外祖蒙赦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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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歸次日去躊躇園省安的時候,老太太並沒有“珍惜”此一當著棒喝的機會,只打發了蘇嬤嬤前來應酬,蘇嬤嬤彷彿和從前的態度並沒有明顯區別,同樣克守著身為奴婢的禮矩,也同樣顯示出幾分太師府“第一奴婢”非比尋常的勢態,總歸是在謙卑裡又透著得意,說起來矛盾但看上去恰當的言行。

行禮後,微帶笑容:“老太太近日略感鬱倦,也沒什麼精神和夫人奶奶們說說笑笑,特意交待了老奴轉告一聲大奶奶,這季候寒涼,為免大奶奶一早一晚還走這趟路,乾脆免了大奶奶的晨昏定省,大爺忙於公務,大奶奶只需照管妥當大爺的衣食起居就好,要是因為來往時受了風寒,反而累得大爺分心,老太太又該自責不夠慈和,拖累晚輩了。”

免去晨昏定省是一件好事,不過這話細細一品著實透著意味深長,兼且春歸看看屋子裡頭,彭夫人為首,三夫人、四夫人連帶著樨時和蘭心都在,偏她成了老太太沒有精神說說笑笑的物件,偏她一人享有“特權”,這是赤裸裸的遭到了嫌棄,且還隨時可能被追扣一頂狂妄不孝的罪名。

不過相比起這些明憂隱患的,一早一晚免得過來受氣對於春歸而言著實具備極大吸引力。

她先關注了幾句老太太的身體,提了提高太醫也好還是喬莊也罷前來診脈的意見,果然受到蘇嬤嬤耍太極般的推脫,才一臉為難道:“本不能擾了老太太清靜,可幾位叔母及妹妹們都冒著風寒堅持定省,我又怎好躲懶呢?”

蘇嬤嬤剛要說話,三夫人便搶先開了口:“你二嬸和咱們幾個是因為管著內宅這麼多事務,有時難免有不能作主的事體需要老太太決斷,不得已才來擾清靜。大姐兒她們又是姑娘家,是不能久待閨閣的,趁著在家的時候多盡孝道承歡膝下的心情老太太自然也能體諒,庭哥媳婦日後有的是盡孝的時機,且老太太操心的是庭哥兒肩擔公務和族務兩頭要緊,豈不更加需要庭哥媳婦分擔?老太太這份好意你若不領,反而是不孝了。”

有了三夫人的“協助”,春歸當然不再堅持。

她這天照常去了阮中士那邊聽教,中午稍微迷糊小憩一陣兒,又果然去了內廚房洗手作羹湯,打算著誠誠懇懇照料趙大爺的衣食起居,燉那一鍋湯,竟然還是那道險些引來殺身之禍的銀絲鯽魚。

蘭庭看著面前的燉湯都忍不住斜挑了眉梢,笑問:“今日這道燉湯可有什麼寓意?”

斥鷃園裡自從沒了費嬤嬤這個“督導”,春歸更加不在忌諱和蘭庭並坐同食,她美滋滋的嚐了一口鮮湯,笑應:“能有什麼寓意,為著滋補養顏唄。”

“今日可是在躊躇園裡又吃了悶虧?”蘭庭從春歸的神情裡雖說看不出些微鬱氣,但他也清楚自家祖母勢必不會寬饒春歸的“過錯”,沒他跟在一邊兒,怒火必須發洩出來。

“一點悶虧沒吃,還從此落得了清閒。”春歸放下湯匙,便把早上的經歷說了一回:“或許是逕勿答應了替江家大老爺、六老爺謀職的

緣故,老太太才不計較我沒聽從安陸侯府及惠妃娘娘的意願伏屍宮廷,先記下刁難苛責暫不發作。”

蘭庭倒沒春歸這樣樂觀,眉頭輕蹙:“安陸侯最近和曹安足聯絡密切,又幾回叫了二叔去江家,但他防範謹慎,我的人一時之間還沒能打聽出具體的陰謀,不過猜也能猜到,無非是在計劃痛擊太孫奪儲之事,應當也叮囑了老太太在這節骨眼上切忌橫生枝節,不過我擔憂的是,二叔況怕也會趁著這個時機作動,總之輝輝還不能放鬆警惕。”

他也不再多說那些愧疚連累的話,橫豎日後生死榮辱他與春歸都是共擔並進,且蘭庭也知道這段小心提防的時間不會太久,多半待到弘復十一年春回大地時,至少惠妃已然徹底不成威脅。

而對於家中的老太太,蘭庭私以為祖母一直不是威脅。

滋補養顏的銀絲鯽魚湯被夫妻兩分著喝了個涓滴不剩,蘭庭提出又再小酌幾杯,因著是月黑風高的夜晚,夫妻兩個也不去廊廡亭臺裡吃冷,就在暖閣溫酒笑談,扯一些遠離功利權謀的話題,多是春歸在講蘭庭在笑,春歸好半天才醒悟過來他們兩個竟拿華彬哥哥過去的糗事在佐酒,頗有點不厚道。

但春歸還是忍不住又說了一件。

“我那時還小,約摸沒夠五歲,一回爹爹領著和我哥哥去市集上聽評詞,說書的地方其實就是個搭著涼棚的大院子,除了兜售瓜果茶水的小販,竟也有替人畫像的畫師在那裡招攬生意,畫師不知為何走開了,哥哥瞅著面上那張畫稿畫著個好水靈的姑娘,竟悄悄的拿起來揣進懷裡,回家後才給我看,說是他媳婦的畫像。”

“啊?”蘭庭很捧場的發出一聲驚歎。

“哥哥把那畫像私藏了老長一段時間,一有空閒就拿出來賞看,終於被七嬸給發覺了,覺得哥哥年紀小小就不學好,把那張畫像給扔了,哥哥哭到阿爹跟前來,說他媳婦沒了,還鬧得我也幫著他四處去找那張畫像。”春歸邊說邊笑險些沒被酒給嗆著,末了又嘆息一聲:“哥哥那會兒子個頭不夠飯桌高,就跟莫問一樣巴望著快娶媳婦,後來隨著正式啟蒙,提都不肯多提年幼時鬧出的這樁糗事了,哥哥送來京城的家書,也從不提他對姻緣之事如今怎麼考慮,我便是追著問他,他回信也只道先取功名再說婚事,一點想法都不肯透露,難不成我還得真比著當年那幅畫像相看未來嫂嫂?”

蘭庭知道春歸併不是著急大舅兄的婚事——岳母過世未夠三年,大舅兄不曾除服哪裡能夠談婚論嫁,春歸無非是想著兄長遠在汾陽,雖說還有七叔七嬸二位親長照應,可顧七叔並不走仕途,無論見識還是人脈其實都無法給大舅兄更多的助益,春歸這是放心不下大舅兄獨自在汾陽支撐太過艱難,她這是掛念家人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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