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如此?”四夫人也看向白鷺。
白鷺連忙往地下跪,又再淚珠滾滾:“是奴婢一時糊塗……”
四夫人倒是鬆了口氣:“你為了自己免責陷害他人雖然不對,好在也沒造成什麼了不得的惡果,不過這回必須給你處罰,就當小懲大誡了。”
不過是罰了這丫鬟三月薪俸,且本職工作之外還要負責遊廊的三月灑掃,白鷺自是千恩萬謝心悅誠服,白鵝當覺得“沉冤得雪”之餘,倒也沒再指責白鷺險些讓她蒙冤,看得出雖說有倔強的一面,也確然是個心胸寬廣的脾性。
不過當春歸陪著四夫人離開書房回到起居之處,神情就是一沉,低聲交待四夫人遣散閒雜,且她還囑咐自己的隨行青萍去門外盯著,不能讓任何人接近。
“春兒為何如此凝重?”四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今日這件糾紛實在蹊蹺。”春歸道:“不知白鷺過去可曾捉弄過白鵝?”
“丫鬟們打鬧說笑是常有的,只是白鷺自來怯弱,從來就不是個淘氣愛鬧的性情,旁人也憐惜她柔弱,尋常都會給予幾分關照,白鵝本就是個老實人,且也寬厚,被捉弄了也不會惱火,倒是常被捉弄的,都是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不過……白鷺的確沒有捉弄過她。”
“這就奇了,既是個自來乖巧柔弱的,今日怎麼無端端就淘氣起來,且四嬸細想,今日聽白鷺一番狡辯,竟還防範著她進書房的事被其餘人看見,早就編撰好補救的說辭,可見她看著怯弱,心機卻深。我一直留意著她,許是因為沒想到白鵝會不依不饒,起初十分緊張,但後來我發覺是白團兒闖的禍,且斷言這場糾紛因她而起,她反而鬆了口氣,不怕承認推脫說謊的過錯,那麼讓白鷺驚惶的究竟是什麼呢?”
“是啊?白鷺究竟在害怕什麼?”
春歸神情更加凝重:“在我看來,她是害怕我們追究她為何支開白鵝,為何潛入書房!”
所以才會對於捉弄的說法如此順水推舟的承認,白鷺根本不擔心四夫人怪責她淘氣惹禍,還謊言狡辯意圖把責任推給白鵝的錯責。
“白鷺為何要潛入書房?”四夫人仍然覺得腦子裡是一團漿糊外加亂麻的結合。
“我猜她應是宋國公府抑或太孫的耳目,四叔如今可正經辦馮莨琦附逆的舊案……”
春歸話未說話,四夫人已經舉起自己的巴掌猛拍自己的額頭:“你四叔的確跟我提起了幾句,說什麼馮莨琦附逆一案根本就是冤枉的,是宋國公高瓊的陷害,不過如今因為柴胡鋪等幾件案子,皇上已經下令將宋國公府一干人等逮拿入獄,家眷也被軟禁於高府,竟然還有人替他們賣命。”
“太孫殿下可還屹立不倒呢,高黨當然還要背水一戰。”春歸道。
“白鷺既然有此嫌疑,那可絕對不能姑息……”四夫人天真爛漫歸天真爛漫,到底也是官宦士族門第出身,基本的常識還是具備的:“白鷺並不是家生子,我記得是翁爹病重那一年,從外頭買入的丫鬟,起先也不在我院裡服侍,一年前才升調進來,我看她怯弱,身子
骨實在不好,就沒讓她幹粗重活,只讓她照看著白團兒,聽春兒這樣一說,白鷺極有可能是太孫及宋國公府的耳目,她可不是普通丫鬟,要想逼問出實情,少不得用刑了。”
說著就立即要安排盤問的架勢。
春歸連忙阻止:“四嬸仔細打草驚蛇,白鷺盜取什麼文書不要緊,我擔心的是她也許是往四叔的書房放置了什麼文書,在四嬸看來,白鵝是否可靠?”
“白鵝是我陪房的女兒,我院裡就沒有比她更可靠的人了,所以她就算失手砸了你四叔心愛的物件,我和你四叔誰也沒有怪罪過她,都相信她是無心之失,只是畢竟她不像她娘,把我打小侍候長大,沒有今日這件事,我還不知道白鵝的性情竟有這樣執拗倔強的一面。”
四夫人來個大喘氣:“要若白鷺真是宋國公府安插的耳目,還多得白鵝今日這樣執拗了。”
“白鵝可識字?”
“她娘就識字,白鵝當然也不是睜眼瞎,否則老爺也不會讓她收拾書房。”
這倒是,要若婢女是個大字不識的,書本如何分類放置就是一個難題。
“既是這樣,四嬸先遣人悄悄知會白鵝,讓她察看四叔的文書稿件一類是否被翻動過,尤其留意有沒多些文稿。”春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