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盂山屬太行山的西麓,東臨真定,西接晉陽,南望娘子關,北倚西柏坡,以造化神奇、鍾靈獨秀聞名。
據傳春秋時晉國大夫趙朔被晉國公殺害,趙朔死前將遺腹孤兒託付給門客程嬰,程嬰攜孤兒趙武潛入盂山藏匿十五年之久,後人便把盂山改稱為藏山,且立祠祭祀。
山中有天然石洞,僻靜幽深風雨不侵;也有鑿崖而建的梳洗樓,登上俯視如臨深淵;龍潭水色泓碧,值此盛夏之季池水滲流如瀑,掬而飲之清爽異常;樓西僧院丹嶂羅圍塵跡罕至,遊人至此如至廣寒——
當春歸坐在車裡,聽騎馬伴在窗傍的蘭庭衝她介紹位於太原府下陽泉縣的這處景地時,仍然沒有從木訥的情境徹底迴轉過來,實在不明白趙大爺作為一個趕著回京科舉的監生,居然在此“時日無多”的關頭,還有閒情帶著她遊山玩水?
春歸就這麼木訥著直到蘭庭一再的提醒,她才拍了拍額頭表示自己還懂得“下車”是什麼意思,但她似乎也就僅限“懂得”了,正如此刻聽見蘭庭囑咐除了青萍、梅羞二婢,加上湯回這個小廝,以及兩個健僕之外竟讓其餘隨行連帶車馬全都寄宿在山門外一家客棧時,春歸居然問出了“難道我們要輕車簡從揀趕山間近路”這樣沒有見識的話來。
蘭庭站在棵松柏底下笑得唇紅齒白,並不答春歸的傻問題,伸了手臂往遠處一指,讓她順著那個方向看:“峭壁之上就是梳洗樓,這時看雖則清晰,我卻更喜朝早來觀,尤其是霧盛的時候。”
春歸實在是忍不住了:“我們真是來遊山玩水的?”
“既然途經,順便一遊。”
“可鄉試眼看在即……”
“我算了時日,富足盈餘了。”
春歸:……
她到底還是沒忍住扶額:“自是趕得上鄉試的時間,不過逕勿難道當真不需備考?”
“我早就說過,要若這時還需備考豈不妄廢十年寒窗。”蘭庭低著頭,帶著笑,一路行程讓他的衣袍上難免沾染風塵,但仍是神采奕奕,又似乎對比案牘之前的冷靜沉著多了點活脫風趣,就像此時他站在松柏下,眉梢泛彩,不知怎地就讓春歸心裡有種被鉤子一牽的感覺,怦然心動。
她忙按著指引去看梳洗樓:“那我們這是要往那裡去?”
“雖說我不用急著趕回去備考,但若要讓長輩們知道在這樣的時候還專程帶著你來遊山玩水,我也許落不著責斥,輝輝怕就要受些數落了。”松柏下的青年男子仍是一臉歡笑。
春歸再一次木訥了:那究竟是要怎麼樣?難不成繞來這裡就是為了讓我遠遠看一眼景觀?這簡直就是赤裸裸地調戲!
“今日我們是要去拜訪一位隱士。”蘭庭趕在春歸惱火前終於不再故弄玄虛:“遊山玩水的事只好放在日後了。”
他招招手喚來湯回,從小廝手裡接過那張也不知出自誰手的地圖,有模有樣對照了一番四周的地勢,便指著一條向西的岔道:“應是往這裡進去了,是幽僻少人處,輝輝可想嘗試著騎行?”
春歸立即來了精神。
她的父親最為崇尚才兼文武、出將入相的全才,尤其牴觸現如今堂堂大丈夫竟然效仿婦人出則乘轎,所以當初明明沒有多少出遠門的需要,竟也養了兩匹駿馬,春歸小的時候也被父親抱著騎行過,可惜沒能完全學會騎術——一大阻礙是來自母親,李氏眼看著丈夫可勁把女兒往“野小子”的方向教育,萬分憂心,要知這個時候的風俗可遠遠不比唐宋了,女兒家連拋頭露面都會遭受詆譭,更不說鮮衣怒馬遊玩鬧市。
所以當春歸長到能夠獨自在馬背上坐穩的年歲,基本上母親就已經不讓她再靠近馬兒了,直到這回隨蘭庭回京,長時間坐在車廂裡難免憋悶,春歸忍不住在歇腳打尖的時候盯著蘭庭等人的坐騎炯炯有神,目光太過渴求瞬間洩露意願,蘭庭便挑行人不多的路段親自教授春歸騎術,這時春歸雖說還不能快馬馳騁,也能稍微的小跑一陣兒了,正正興趣濃烈。
坐在馬背上看風景,自是和憋在車轎裡不同,且這一截小徑雖說不是通向那聞名遐邇的景觀,一路上也見青峰林立、奇松盤虯,更有飛鳥啼鳴不絕於耳,使人有種如已遠遁紅塵之感,春歸忽然覺得滴溼飛浸額頭,以為不知不覺間下起小雨,抬眼一望,只見原來是山壁上的一口泉眼滲溢位的清流,被風捲得有如雨霧。
“是什麼樣的隱士竟然住在這樣的地方?”春歸不由滿懷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