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射覆,還真是新穎。”蘭庭看著莫問走至院中,卻不知是被草根還是石子絆了一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的狼狽,不由失笑。
“這小道,從前就在我面前顯擺過,一連多次,次次均未失手,我是真不知他使了什麼障眼法,興許逕勿能夠拆穿也不一定。”春歸不遺餘力故布懸疑。
“小道長走得不見蹤影,這裡也沒有其餘閒人,此間佈置雖說雅樸,物件還有二、三十件,僅靠猜測,相通道長並不能如此自信。”蘭庭也是半信半疑,他看莫問,實在不像卜算如神的高人,卻也想不透障眼法的關竅。
“總之逕勿努力,我也先出去,盯著莫問,防範他耍花招。”春歸說完,就興致勃勃的運步如飛,根本不給蘭庭阻止的餘地。
她當然不能留在這裡,她必須在莫問的身邊,否則不能及時告知莫問答案,那個不學無術的傢伙,哪裡會什麼占卜卦算,她若不在場,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
當然,春歸也不會占卜卦算,但蘭庭萬萬想不到,春歸能夠通靈,而他現在,雖說確定沒有閒人偷窺,卻又怎知這間屋子裡,還有渠出這麼個“閒魂”?
渠出看著趙大爺轉了好些圈,卻不把物件放在水盂裡,而是拿了一方墨錠,在石硯裡緩緩磨起來的時候,心道:這人也果然奸詐,定是要寫上幾字做為覆藏吧,如果沒有自己在旁偷窺,還真不信凡人能夠射中。
又說春歸,急急忙忙去了離山神廟還隔著百八十步的竹亭,氣還沒喘勻淨,就被莫問連連追問:“我說大姑娘,你怎麼知道那白氏是服草烏而死,又是怎麼知道那個王平安,雖說是嫡子,卻對一個風塵出身的庶母禮敬有加,還有,你怎麼就能斷言白氏是被害死的呢?又說這射覆的把戲,可不是普通的障眼法就能射中,萬一有個閃失,道爺的一世英名可就毀了,你究竟有沒有把握呀,道爺看你那夫婿,長得一表人才,品行還算優佳,可還大有興趣結交呢,要這麼就毀了,你沒有損失,道爺到哪裡找這麼好騙,哦不,這麼投緣的知己。”
“問這麼多,明知我不會回答,你累不累?”春歸氣不定但神還閒,一句話就噎得莫問直翻白眼。
一旁的柴生還為春歸助拳:“莫問,你想想道長給你取這名是什麼涵意,你怎麼就執迷不悟呢?”
小道這個白眼是徹底的翻過去了,倒在柴生身上直抽搐:“真行啊你們倆,從前聯手欺負我吧,還算一對青梅竹馬,如今青梅別嫁了,照樣狼狽為奸,還有沒有天理,存不存人性。”
柴生一抖肩膀,就把小道抖在了桌子上,忠厚老實地斥道:“瞎說什麼!”
春歸探身就是一拍,打在小道的腦門上“啪”地一聲:“你自己說說,欺負了柴生哥多久,佔了柴生哥多少便宜,就你這個好吃懶做不學無術的神棍,要不是柴生哥,早就餓死在松果山上了,裝什麼委屈,還天理人性呢,要不是看道長的情份,我早把你這騙子的嘴臉拆穿了,看你還能打著道長的幌子裝神弄鬼。”
這樣一鬧,卻見渠出已然飄然而至,春歸更是嚴厲:“還不正經些!”
莫問一臉的不服氣,卻到底爬起來坐好,翻著白眼直瞅春歸。
春歸不用和渠出交談,渠出也果然具備基本的默契:“趙大爺沒用現成的器物,自己磨了墨,寫了一篇短文。”張口便複述得一字不落。
這下換春歸坐蠟了。
原來蘭庭這篇短文,寫的是今日出行所見所感,雖不是長篇累贅,且文筆優雅敘事簡潔,春歸聽渠出複述一遍,也有把握能背個一字不落。
可需要複述的人是莫問!!!
這個不學無術、頑劣恣意的傢伙,針對文字的記憶一貫比尋常人的水準要低,指望他能背誦?
“說呀說呀,怎麼了,我正經起來,大姑娘怎麼反而不正經了,光盯著我幹什麼,難道這才發現道爺我超凡脫俗、獨一無二?大姑娘是想悔嫁了。”莫問衝著柴生長長一嘆:“柴生哥呀,道爺早就提醒過你,做人還是要會些花言巧語,不能光講什麼赤膽忠心,雖說吧,大姑娘的確彪悍,但正因為大姑娘夠彪悍,道爺可不敢拒絕,柴生哥節哀順變吧。”
柴生頓覺手癢,忍不住想要去掐某道爺的脖子,但相比春歸的為難,一切都成了次要,他暫且不搭理損友,問道:“大姑娘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