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玉率先大口喘出氣來,然後趕緊拍了拍身旁的驢尾巴和磨盤,直到此時,幾人才反應過來。
站在最後面的達吉布,慢慢轉過身,驚恐的眼神中,好像回憶起什麼,慢慢不自主的就向屋外後退。
剩下幾個人還有些驚魂未定愣在原地,緊接著就被眼前的場景,震得更是六神無主。
屋內,那些白骨先是蠕動起來,然後好像被什麼東西集合到一起,不知道從哪鑽出來的那些,在水道中的綠色絨毛,開始纏繞起四散各處的白骨,越積越多,已經不是直覺,而是真真切切的,屋內的溫度極具下降,連喘氣都出現了白氣。
還是付玉反應快,大叫著,趕緊撤,說完,幾人趕緊跑出屋外,只見達吉布蹲在地上,抱著腦袋,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流著眼淚。
原本“平靜”的村子,此時,在幾個少年的驚擾下,再次“活了”過來。
從臨近的幾處茅屋,慢慢傳遞到下方的幾處,所有的屋子中,都開始出現了類似屋內的躁動氣氛,明明是日上三竿,可村中,已然變得幽冷幽冷,連視線都讓人覺得有些恍惚,愈發顯得不真實。
大地明明沒有絲毫震動,五個少年,卻開始感覺到腳下不安穩,好似強烈的地震正在發生,左搖右晃相互扶著才不至於倒下。
付玉腦海中,好幾個自己的聲音不停傳來,各種埋怨和懊悔的言語,撞擊著原本現實冷靜的自己。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發生了什麼?”
“我為什麼要下山,為什麼要來趟這渾水?”
“如果不是平安王府,如果爺爺沒有那麼的就走了,我何以淪落至此?”
“你以為你是誰,不自量力,還想著去救下白立業?”
“對,白立業他們到現在都沒看見一個人影,許是他們早就回到了寨子裡,把你們扔在這裡……”
隨之,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感,從腳底直衝腦海,那是一種對死亡還有未知的恐懼,就在付玉以為這種感覺已經足夠糟糕的時候,又是一幕,讓他生生沒有嚇死。
眼前,那些茅屋,竟然好似變作了一坨坨綠油油的肉團,緊接著紛紛炸開,令人作嘔的血肉,好似一場狂風暴雨,淋遍了幾人的全身。
模糊的視線裡,茅屋中竟然出現一隻又一隻幽綠色的,似人非人的怪物,血肉好似濃湯一般,不停流淌到地面上,沒有嘶喊和咆哮,只是將幾人圍在中間,默默的看著他們,看著好似獵物的他們。
樹杆扇了兩下自己的臉,確信自己看到的這些,並不是幻象,然後顫抖著轉頭,又失落的看向其他幾人,原本伸向腰側,想要抽刀的動作,也最終放棄了,面對這些詭異的東西,自己已然沒有了絲毫去拼命的想法。
此時,就連最沒有存在感的墩子,都小聲唸叨著,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醒了就能看到寨子了,就能吃上一口熱乎的阿雲做的飯菜了。
付玉強行摒除掉心中的雜念,不甘心自己死在這裡,而且死的不明不白,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卻沒想到為幾人爭取了一線生機。
一道長嘯,從村中最高處的林中,好似一箭穿過這詭異的世界,肉眼可見的,泛著青白色光芒的聲音,纏繞著幾人,硬生生將少年們從恐懼和絕望中拉回到現實中。
聽到那聲聲熟悉的言語,付玉幾人不禁擦了擦眼睛,原來是白立業的話,讓幾人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你們幾個,怎麼來了,讓你們看家不聽命令,現在麻煩了吧?沒事,只要有我在,區區幾個怨祟不足掛齒,咱們,一起回家!”
白立業的聲音,聽著不僅沒有絲毫的緊張,反而如此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讓人心生親近,之間就是沙漠中的一場甘露,直直的澆灌在幾個少年們的心間。
那些白色光芒的絲線,將幾人罩成好似一團團人形的燈盞,直到此時,周圍的幽綠色怪物們,終於不甘的發出尖嘯。
幾日前,還在此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村民們,那些死的不明不白的怨魂,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恨這些外來人竟然可以全身而退不能留下陪著他們。
怨祟們無可奈何,只能杵在原地看著付玉他們,在那條如箭矢一般光芒的牽引下,走入林中,慢慢消失不見。
隨後,村子又好像恢復了往日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