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又一波的操作,搞得許雲歌有點不知所措。
講真,聊了半天一個律師突然說出“最近我輸了好幾場沒自信”這種話,委託人沒有原地爆炸都是意外。
於是許雲歌也懶得和劉美蕉繼續廢話:“你不用慌,要是穩贏的案子你都覺得自己不行,其他願意接手的律師應該也不少。如果你表現不佳,這種事對你來說有困難,我也可以申請中途更換代理律師,你不用太緊張。”
聽見許雲歌這麼說,劉美蕉的表情甚是奇怪,她看上去像是鬆了口氣,又像是受到冷落心情不滿,好似對她自己還有一點點厭惡。總之一番場面話客套話下來,關於恐怖傳說的事情誰都沒說破,而方解元也早就得手了——他在塑膠手套上劃開了很細小的破口,油汙會在劉美蕉無法察覺的情況下流到她的手上。
最讓許雲歌感到意外的是,方解元相當機智,他在知道朱羽霞和劉美蕉身份立場存疑的時候,他隱藏了所有的探查手段,把微弱的詛咒力量藏在洗手液和洗手檯的管道內,決定等聚餐完畢人走了以後,再用詛咒提取線索。
這樣以來,就算朱羽霞或劉美蕉有問題,她們也未必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如此細微的試探。
不過,因為朱羽霞和許雲歌的原因,劉美蕉要寫的工作文書與開庭方案,工作量應該還是比較大的。
許雲歌很早的時候就在瞭解律師相關的事情,在他看來,一名合格的律師至少應該寫清楚當事人的訴求,擁有抓住談話重點和觀察當事人現狀細節的交流技巧。所以劉美蕉目前的表現,可謂是相當糟糕。
也許她是新人律師?也許她還只是見習?就連許雲歌都知道,律師在配合當事人完成案情分析,起草文書也要寫好代理詞和答辯狀,並且保證用詞用語嚴謹真實,符合法律工作的基本語言需求,將必要的所有證據,簡單明瞭地表達給法官。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當偵探的資質的,要是大腦記憶體太小記不住那麼多事,一件稍微複雜點的案子擺在面前就能看得那些人頭暈眼花不知所云,兩個思維不同的人想要交流起來也會十分困難。
所以,考慮到代理律師接觸不同文化層次的人,會遇到一定交流困難,考慮到律師面對不同語言表達方式的人,會遇到一定理解困難,許雲歌甚至朝思暮想地準備了很久,儘量讓自己的語言表現得通俗簡單易懂。
結果許雲歌現在很尷尬地發現:自己首次接觸的律師,居然比他這個門外漢還不專業!有沒有搞錯啊!
劉美蕉甚至不懂得用語言和真誠博取當事人的信任,反而是搞出了自爆卡車一般的賣慘操作。要不是有朱羽霞介紹,許雲歌只能懷疑這女人特麼是在逗他,誰會閒著沒事把一件重要官司交給一個完全不靠譜的人?
好在雙方都預留了臺階,費用方面也算價格公道,比市面上的律師稍微便宜一些。許雲歌有破解恐怖傳說方面的意圖,看在朱羽霞介紹的面子上,他也沒有把這件事說破。畢竟律師事務所裡的成員並非全部都是高手可以理解,但是首次交流如此差勁,還是超出了許雲歌的意料。
這樣一來,劉美蕉在許雲歌心目中的演技,無疑是徹底崩塌了。
假若劉美蕉真的和女衣恐怖傳說有關,許雲歌完全不會意外,只是很好奇她為什麼能搞出這種操作。
印象裡,和恐怖傳說惡鬼有關的人,耍陰招應該是最基本的套路。像劉美蕉這麼耿直爆炸的,她能通關任務才有鬼了!
“可是,這樣才符合劉瑩原本的人設!”
“當初金一正就是討厭劉瑩說話太耿直爽快,不懂得委婉變通,沒有說些好聽的話來管住他的下半身,才和她的關係如此崩潰。劉瑩身為舊年代裡家庭地位弱勢的妻子,她完全沒有服軟,反而是放棄家庭賭氣出走,雖然金一正的生活態度很過分,放在現代,一打牌打個幾天幾夜不吵架不離婚才怪了……”
“劉瑩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她不願意忍也不願意裝,結果就只能這樣。社會的通病,是普遍矛盾的成因。”
許雲歌漫不經心地看著劉美蕉,試著進行印象對比分析,他覺得這名不靠譜的律師,很有金逸明講述中劉瑩本人的味道。
然而劉美蕉和詭異怪戾的金美蕉,又暫時沒有什麼共同點,或者說她的人物性格變化需要推動時間軸。
“金美蕉第一次來到金家大院,應該也是一副楚楚可憐需要幫助的模樣,直到金一正和她長期深入接觸以後,事情才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莫非是女衣要在下暴雨的時候才會顯形?不,這也太弱雞了,金美蕉可是敢把自己晾起來當衣服曬的恐怖女衣,她未必有這麼明顯又致命的弱點……”
最明顯的是,許雲歌從金一正家裡離開前,是有個東西躲在廚房裡準備陰人的。可惜許雲歌為了嚇唬金一正,沒有事先準備好抓鬼,開著破滅詛咒準備上去威逼利誘,結果那團黑霧一溜煙就跑了。
如果那團黑霧是她,或者是她靈魂的某一部分,她會不會擁有這段敵對威脅的記憶?
“確實是個十分可疑的女人啊,我有6成的把握就是她了!”
後半段的聚餐平平無奇,許雲歌和朱羽霞聊了幾句,吃飽喝足那就下次再見了。
等到許雲歌結賬,說是把剩下的飯菜打包,到時候他還會步行回到星辰網咖,朱羽霞吐槽許雲歌是個不解風情不會送客的人,結果劉美蕉也藉口有事先走一步,要回頭和律師事務所的前輩商量交流,看看這件案子是個什麼說法。
直到這時,方解元才脫下他的服務員帽子,順手把剩菜全部倒進垃圾桶:“大偵探,你是想先聽聽我的版本,還是聊聊你在這次聚餐中發現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