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家的家宅空間設計他已經相當熟悉,恐怖傳說世界裡的房舍建築與現實的太平鎮無異,只不過沿途的道路和遠景變得有些奇怪。參考第一次恐怖傳說的經驗,許雲歌來到竇家門前,並未急著打草驚蛇。
鬼怪的詛咒性質剛好被破滅詛咒剋制,竇夢遙的身份和行跡有些可疑,眼下的主要任務,便是確認竇夢遙的身份。
“說起來也奇怪,我不但不清楚竇夢遙這個女人的人品性格,甚至連親眼見她一面都沒有。偏偏我就下意識地知道了她,並且試著去找到她,會不會是恐怖傳說早就開始了,而我一直沒有察覺?”
“……也許是我不願意接受現實,自從拿起詛咒那一刻。”
忽而,一陣鈴聲的吸引了許雲歌的注意。只見一個人影匆忙地按掉鬧鐘,開啟櫃子在翻找一些東西。
隔著一片深沉的紅暈望向室內,竇夢遙走向廚房,偶爾轉過的側面看得許雲歌有些呆了:她和竇昕唯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面容多了幾分成熟和堅強,眉宇依稀有一絲疲憊,眼睛嘴角卻有幾分滿足。
看她繫著圍裙翻弄油鹽醬醋,家常飯菜的香氣漸漸散開,神態專注到沒有察覺窗外偷窺的陌生人。好似只是為自己做一頓晚餐,孤獨又自私的享受許些美味,不為任何人。可瞥見她微笑的樣子,心底又覺得她是在等人回家,等著有人推開家門叫出她的名字或別稱,然後轉身露出笑容,證明自己好好的活著。
曾幾何時,許雲歌嚮往這樣平靜簡單的生活,能和家人見面相視一笑就好。不管背井離鄉在外面打拼有那麼幸苦,一回到家,不用講什麼大道理,犯錯受傷也會得到幾句安慰所有付出都值得。
一句電話,天又冷了你穿的衣服還暖嗎?
一條簡訊,思念或寂寞總有人願意回應。
人生一夢,即使雙手握得再緊,默唸著我們一起走到地老天荒,可是失去親人或擁有快樂,好像都是身不由己的命運。在路口的轉角,被父母甩手丟掉,在迷路的時候,就用臭脾氣和冷漠臉去學會堅強。
歲月在每個人的背後都留下了傷痕,或迂迴,或曲折,到頭還是煙花易冷人世易散。數著自己的年齡匆匆忙忙地長大,轉眼卻發現手裡心裡一無所有,遺憾後悔總歸還是不想死掉,習慣收拾心情繼續往前。
如果那就是竇夢遙,她是真實存在的嗎?
口袋中的緣線,似乎沉重了幾分,哪怕無人觸碰,它也會突然糾纏成結。一個在他人幸福面前黯然失色的迷途者不願繼續旁觀,他無聲無息地悄悄翻入了客廳的窗,潛入了竇夢遙的房間。
再怎麼說竇夢遙也是一名成年人,成熟的思想和自我之下,一個會準備用國考改變命運的女人,不會太傻。而在她看見別人闔家團圓的時候,會不會想起自己的父親去了哪裡?
翻開書桌上尚未收拾的日記,竇夢遙的字跡很是好看,像是每個學校班級都會出現的文藝乖乖女,一眼看去就會給人留下不錯的印象。
只見上面寫著:
媽媽生病好久,醫藥費好貴,我到底要怎麼辦?有時我突然很害怕失去她,可我又不能在妹妹面前倒下,只能騙自己媽媽會很快好起來。
也許我們一生都要和生命抗爭,抗爭的最後終究還是要接受親人離去,永不復返。可有些人選擇沉浸在悲慟的深淵,任由黑暗吞噬生命的希望和光芒,變得麻木冷漠適應一切。可又有些人選擇接受清醒的現實,珍惜曾經的美好和幸福,再疼痛也勇往直前。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選擇,每個人都走向了不同的命運。如果有一天我的文字不再是為了生存所迫,為了宣洩負面情緒。也許我才能誠實地認識自己,學會珍惜家人和夢想,把我僅擁有的感情好好守護著。
這一頁文字,看墨跡是剛剛寫下不久,日記的最後,打了一個問號。不知竇夢遙是對生命感到了茫然,還是連她也不相信自己寫下的話。
“難道竇夢遙是個文藝女青年嗎?”許雲歌合上日記,開啟抽屜輕輕翻找。他只需要適當翻些容易瞭解人物性格特徵的資料就好,偷窺他人內心這種事,有時會讓許雲歌想起很久以前的自己。
越是依賴那些過去的回憶,越容易讓人變得脆弱,往前走的人不能總是滿懷遺憾眷戀過往。窩囊軟弱哭鼻子對他來說沒有意義,畢竟許雲歌不是瑪麗蘇,他沒有七彩斑斕的頭髮,也沒有讓人起死回生的眼淚。
輕輕搜尋一通,許雲歌卻發現竇夢遙的物質生活很是節儉,她的很多文具都不是什麼奢侈品,就連用到沒墨水的空筆管還存在屜子裡。
只不過讓許雲歌奇怪的是,竇夢遙居然還有寫信的習慣。
幾封手工塗畫著獸面印記的書信,藏在空筆管堆的最下方,還用一張紙板壓在上頭。若不是許雲歌碰到紙板察覺觸感有些彈性,也不會翻到這些怪異的信件。
“這些信到底是哪裡來的,竇夢遙怎麼會給竇先童寫這麼多信?”
信件的大致內容,似乎是竇夢遙單方面的傾訴思念。然而許雲歌很快發現,每一封信裡都有兩張紙,字跡是兩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