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大城市商業圈高密度的燈光照明,太平鎮的夜生活沒有繁榮熱鬧的渲染。零零散散的燒烤館子招牌亮著,公交車站臺一片冷清,只有色彩斑斕的自動販賣機24小時運營,勉強帶來一點現代化的安慰。
路燈不知為誰而開,大街上並沒有任何遊人。竇先童跑得太快,對本地似乎又比較熟悉,許雲歌騎了幾圈,居然十分丟人地跟丟了。
之前遭遇的幾位初中生,也是一路行色匆匆,沒有多說就直接回家。
許雲歌記得,在竇昕唯離奇消失,和竇夢遙失蹤的那段監控影片裡:竇昕唯出現時,路上還有一些人,竇夢遙出門後,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太平鎮的本地人,似乎堅決不會在外面呆到太晚。那時竇昕唯沒有按時回家,姐姐幾乎把她的電話給打爆了。
想起山上的鬼市入口,還有那些竹編紙糊的鬼市建築,蒙面鬼女翩然跳起舊日的接迎歌舞。
莫名的,許雲歌想到了歷代王朝的鬼神傳說。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空氣潔淨繁星漫天,卻數百年來統一宵禁的神秘夜晚。
若是幾十年的漫長髮展中,恐怖傳說曾經在此地現世,那時如果出現了詛咒,他們又是如何應對的一切?
在此地逗留兩晚,太平鎮給他的感受:民風相對傳統,改造發展中帶著一絲落後。某種共識,無形地編織著人們的思想,讓他們在作息生活的規律方面,高度認同地達成一致。
這個時間點再想問路,幾乎是不太現實的。
一聲狗叫,算不上耳熟。人可能分不清狗,狗卻記得你身上的味道。
騎著腳踏車,尋覓竇先童的身影。許雲歌聽見叫聲,忽而覺得腿側有一股硬滑而冰涼的皮毛蹭過,一條黑溜溜的影子錯身穿去。
“大黑?”許雲歌捏動剎車,小心翼翼地盯著50米開外的那條黑影。
“汪!”那條黑影晃了晃,清晰的狗叫傳來。路燈之下它的面貌模糊不清,只能勉強看見項圈。
畢竟大黑的寵物名字爛大街,許雲歌無法確定是不是竇昕唯家的那條黑狗。如果真的是它,被卡車撞了一地的血,它為何能夠出現在此?
“項圈上應該有寵物身份證才對,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避免騎車把狗嚇跑,許雲歌推車行走。不知為何那條黑狗微微搖著尾巴,也在路燈邊緣等他,彷彿只要他不再靠近,時間就會凍結在這裡,它哪裡也不會去。
許雲歌心生疑惑,目光落在它的影子上,單看陰影輪廓的突出部分,隱約像是人臉。衣冠禽獸人面獸心的父母已經見過,他還沒單純到隨便相信一條狗的地步。
“汪!”
沒等許雲歌靠近到10米的距離,黑狗轉身跑入右邊的轉角。
腦海中的猩紅符文稍微有些不對勁的反應,之前觸碰血手印的瘙癢,又在眼球下部漸漸氾濫。
許雲歌輕輕揉了兩下眼角,把腳踏車推到路口,留了個心眼,往左邊站了幾步。手機上的時間來到零點,各種恐怖故事開始甦醒的刻度。
“是我太神經過敏了嗎?”許雲歌往路的那頭望去,只有灌木花壇和自動販賣機,人行道遠處設定著幾條不算光滑的條木座椅。看起來也沒有無家可歸的廢柴大叔,裹著報紙在那頭過夜。
抬起頭,路燈與電子眼監控之下,也只有許雲歌這名戴著面具的怪人,他還特意對著電子眼比了個自拍手勢。
哪裡都沒有那條狗的跡象,只有夜晚的冷風微微帶來模糊的狗叫。
好似它也和當時的竇昕唯一樣,無意中跨越黑暗的那一刻,直接進入了世界的另一層位面。
“還是說它和鬼嬰一樣,想帶我去找什麼東西?”
鬼怪的腦回路,許雲歌暫時還搞不懂。手頭的線索不多,受詛咒者也藏在暗處,推車向前,似乎成為了今晚的唯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