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許雲歌看到了這一幕,院牆之外也傳來短促的討論。“那個東西,想必就是任務目標了吧。”
“麻煩,比我預料的還要兇得多!這股怨恨醞釀爆發,感化超度應該是不可能的,沒有足夠的力量特質對抗,劇情殺絕對是無解級別的,若不能搞定任務趁早開溜,恐怕再拖下去連我也有性命危險……”
大院外,黑髮青年顯然目睹了這一切的發生,稍微摸過手腕,目光焦距渙散凝聚,一條暗紅的顱骨手串出現,眉頭一皺,牙關一緊,一點血液吐到其上。霎那間,黑髮青年的身體融入一團煙霧,從其餘人等面前瞬間消失。
“他,他,他怎麼不見了?!”
“那我們的任務要怎麼辦?難道我們會被活活咒死嗎?”
“他把我們騙進來,難道是讓我們當替死鬼嗎?!”
“不行,必須完成,請神容易送神難,就算他跑路,我們也要想辦法,別忘了,當初那件事我們人人有份,不然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樣……”
院外的人開始行動了,屋內的許雲歌也察覺了這一切。很幸運,他從來都不是一位自欺欺人,覺得厲鬼可以隨便嘴遁幾句就能用愛感化,相反,他現在似乎能夠理解厲鬼是怎樣的存在。
那暴躁而絕望的情緒全部堆積在體內,劇烈燃燒不斷融合,對社會失望,對家庭絕望,對命運憤恨,對遭遇結局充滿暴怒,怎麼想也不可能隨便幾句話就能安慰的。甚至,許雲歌突然想到,就連自願分擔厲鬼的痛苦,給對方提供容身之所和交流的安慰,也是大多數活人出於恐懼厲鬼的逃避心理。
一廂情願的自欺欺人,甚至還有開玩笑“我死了我也變成鬼,我也不怕”的這類傻話,簡直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厲鬼一腔怨恨怒火需要發洩,外人的每一個笑容,每一滴幸福都如此囂張刺眼,每一句風涼話都讓它發狂,又怎麼可能容得活人耍心思找機會利用它?沒當場手撕都算脾氣好了。
“真要命,接下來我要怎麼辦?在詛咒反噬的威脅下,我絕對不能被任何攻擊碰到……”冷靜下來,許雲歌稍一思考,目光轉向那位呼呼大睡屁事不管的懷靈道長,他顯然不知道晚上發生的一切。
但要說這等江湖騙子能夠全身而退,許雲歌是不信的,畢竟當初在新聞報道上並沒有聽說胡家莊有大量傷亡。
只是孩子“跳樓自殺”,家長聞訊趕來後,十分專業叫來了全部親戚,然後一口咬定是學校的錯,不給個幾百萬不肯把屍體拉走,著實噁心了很多人,也嚴重影響了學校的聲譽,新聞報道全被扯偏了。
正是焦急無措之中,許雲歌打算把這死騙子綁住,就算有鬼也可以先利用他拖延時間,但很快他又聽到一條訊息。
【“罪”的收集進度,已達到50%,超過80%,立即開啟投票殺人!】
【投票開啟時,鬼僕級別者,可優先投票!】
【鬼奴級別者,可在鬼僕自願棄權之後,獲得1次投票權!】
投票殺人?天黑請閉眼或狼人殺?可到底是要投票殺誰?
許雲歌只覺得渾身一寒,雖然他依靠詛咒暫且活下來,卻想不到這背後有如此陰暗詭異的花樣。一想到那桌人很可能是利用詛咒交換了某種願望,他就越來越覺得這場遊戲是個深不見底的陷阱。
“真要命,為什麼我好像很低階的樣子,難道是因為我的第一次任務裡,還混有作案老手?算了,也許收集罪證對我來說也有好處,畢竟是一次任務,根據出力程度不同,應該不會讓我白做工吧?”
另一處角落,一名正準備下手的黑髮青年忽然皺起眉頭:“新人任務怎麼會有鬼奴級別的嘍囉?”
沒有辦法,任務條件指向是“罪”,許雲歌只好自認為,可能是自己見證了這齷蹉喪病的一切,才進一步提高了“罪”的調查進度。
說起來也很奇怪,講道理,許雲歌自認為這已經是一條完整的犯罪動機鏈了,可任務指出進度只有50%,這缺失的另一半又是什麼?不等許雲歌溜出衣櫃,卻見之前那桌人翻牆而入,鬼鬼祟祟的朝著空無一人的靈堂走來。
糟糕,莫非他們想現在動手?這群人靠得住嗎?別特麼厲鬼還沒覺醒,他們乾柴烈火的闖進去直接給引爆了吧!許雲歌嗅到了死亡的味道,溜出衣櫃,忽聞靈堂內傳來慟哭之聲,聽得許雲歌從腰際一直炸到耳根,渾身雞皮疙瘩暴起。
“小玉啊,我可憐的小玉啊,你醒醒啊,哪個畜生害了你啊……”
定睛看去,哭喊者並不是胡小玉的父母,而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婦。視角調整,許雲歌呼吸一滯,只見靈堂上的遺像突然變成了胡小玉,兩行血淚落下,那掩面哭泣的襤褸老婦,竟是胡小玉死去的奶奶!
已經死了的人,居然爬起來給自己的孫女哭魂?!
可她奶奶為什麼哭?明明是一家人自作自受想訛詐學校,這其中又有什麼冤屈可言?
莫非,胡小玉沒有真的死掉,她只是內臟出血一時假死,其實她還有救,及時送醫院還能活,情況會不會變得不一樣呢?腦中好似撥雲見月,許雲歌忽然感覺思路水到渠成,不管其他人想幹什麼,他立即向胡小玉和王寶芝的房間衝去。
卻是來到門前,房門無風自開,胡小玉坐在床頭,一雙呆滯麻木的眼睛看向許雲歌,王寶芝則被人綁在牆角,早已嚇昏過去。
“我問你,就算把我送到醫院,把我救活了,以後我要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