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叫湘君過來,罷了,去給佑宗寫信」
「算了,還是把齊繕叫來」
這些人裡,只有齊繕尚且值得一說。
——
王齊繕今年十七,身上已有了舉人功名,只等著考進士了。
馬上就要恩科,他每天每夜都悶在家裡讀書。
站在皇后面前時,她幾乎快認不出這個侄子。
他穿著藏藍錦色長袍,趁著臉愈發病態蒼白,身材很瘦,像豆芽菜,背微微拱著,一看就是長期伏案讀書。
別的不說,單那一雙死魚一樣鼓出來的眼睛,讓人不得不聯想到黑白無常裡的白無常鬼。
他呆板行禮,僵硬說著家裡教好的客套話。
皇后看著他久久沒回神。
「我有三四年沒見過你,連你妹妹出閣都沒見你,你竟變成這樣?當初不是挺活潑一孩子?」
忍不住就直接開門見山,孩子面前也沒必要拐彎抹角。
王齊繕一愣,往事回憶心頭。
以前是家裡嫡長子大少爺,前呼後擁奴僕無數,他讀書也算刻苦,就更是捧著寵著。
父親一走,他突然被逼著讀書。
母親請了四個西席,還有個專門練字的先生,四書五經聖賢書更一摞一摞往他房間搬。
說什麼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以此為由,他喜歡的胡琴琵琶、劍術兵法全都不見,只剩下一堆堆八股文。
每日早起文章,夜裡破題,日復一日可不就成了這副模樣。
「祖母說我若中了進士,以後再也不用讀書,姑姑自有辦法給我弄到***厚祿」
「可若不中進士,一切休提」
皇后差點兒笑出聲來,笑得眼淚都出來。
「母親居然這麼教你」
「那便看你的本事了,此次恩科是皇上登基後頭一回,他必然會親自主考」
意思就是容不得任何人弄虛作假。
「難道母后也不能?就算沒有題,給個範圍也好啊?」
王齊繕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欲看不敢看的樣子。
明明個子高高的少年,平白多了幾分猥瑣卑鄙感。.
半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