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貴人以身試毒解百姓之難的佳話,是從太醫院傳出來的,源頭就是那兩個太醫。
十月底,一場夾雜著小雪的雨水落下,大盛朝京城入了冬。
人們換上棉衣棉褲,日常出行也開始把手揣到袖口裡。
林夕夢穿了身蜜合色半舊的灰鼠皮小襖,搭配石榴紅的碎花絲絨裙子,手裡捧著南瓜小手爐,戴著只屬於貴人品階的首飾簪環。
她鋪展開粉白色斗篷,整個人匍匐在御書房,求皇上開恩。
謝辰瑜臉色即刻沉靜如水。
「林氏,你身體剛剛恢復,這是做什麼?」
「臣妾有一事相求,請皇上務必開恩」
這兩個月如夢似幻,每天一睜眼就是大量病患,忙到天黑廢寢忘食。
遠遠比不得在江南的遊山玩水。
回到京城她大病一場,修養治病恢復,足足到現在才徹底大好。
而這幾個月皇上卻沒閒著。
薛祥表面翩翩君子實則貪生怕死膽小如鼠,昭獄的十樣大刑不過上了兩三樣,就竹筒倒豆子把孟正鄴那點勾當招了個清清楚楚。
謝辰瑜把案子交到刑部和督察院審理,這兩天已有了訊息,說卷宗已經整理完畢,罪名也定下來,是午門斬立決。
按照大盛朝律法,官員貪汙抄過三萬兩白銀,就要送命,超過五萬兩白銀,三族不保。
再多的,不但三族不保,連後代子孫都無法再出仕,只能從事別的低賤職業。
孟正鄴名下的銀子不多,但實際掌控的財產數額早已超過十萬銀子,可見守著肥差這些年沒少撈。
全部的供詞和卷宗已經送到御案,只待帝王加蓋大印,就可立即行刑。
而林夕夢突然抬眸,她說要皇上終止審理此案,先放孟正鄴一馬。
「荒唐!」
謝辰瑜大怒。
後宮寵愛和朝堂政務是兩碼事,他分得很清楚,也絕不會受人擺佈。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朕知道你醫術精湛,這次西南之行你勞苦功高,朕也打算等你康復,晉你位分給你榮耀」
謝辰瑜起身,一步步走到林夕夢面前,目光囧囧看著她。
「你已經有功德,醫治皇太后病體孝心在先,解救西南百姓賢德在後,就算為妃為嬪朝臣也不會說什麼」
謝辰瑜咬著牙:「等你得封高位,朕自有辦法把你家人弄回來,到時你們一樣團聚,一樣尊享榮華富貴」
謝辰瑜居高臨下,所有的話總結起來只有一個意思。
‘朕早已為你鋪好路,你不要不識好歹,
「可是臣妾不願意!」
林夕夢頭埋得極低,額頭直抵地面,如果仔細看,她脊背其實很直,只彎腰不折腰。
「可我父親是冤枉的,他應該沉冤得雪」
謝辰瑜憤怒甩起衣袖:「朕知道他冤枉,若非冤枉,你以為你能在這兒?你以為朕會如此煞費苦心?」….
「那皇上不妨送佛送到西,為我父親洗脫罪名,我自然光明正大升妃為嬪」
或許這副身體還有殘存意識,或許林夕夢也覺得這樣太委屈林將軍,總之她脾氣突然倔強起來。
明知道面前有條路好像走不通,就是想試試。
謝辰瑜氣得在屋裡走了三四圈,紫金雲紋靴蹬蹬作響,袖子甩得呼啦啦帶風。
他冷笑直指林夕夢的額頭,想說些什麼,狠狠咬牙終是說不出。
只咬牙切齒憋出一句。
「朕告訴你,案子久遠無從查證,你若執意不從,你的族人會繼續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