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得失之間（下）
而就在我得到這個訊息的第二天，義周以朝廷和徵夷大將軍的名義，向今治城派來了使者。他的使者，我本來是不想接見的，因為這個時候，生駒家長和前田利家兩人，都已經作為先陣從今治港出了，而我也正準備率軍前往岸和田城。可是，聽說使者乃是畠山明的舅父、現任武家傳奏、權大納言日野輝資後，我改變了主意，很在正廳接見了他。
這個態度，讓日野輝資非常高興：“吾臨來之前，公方殿曾言道，與金吾殿下與相j十數年，關係向來很好，彼此又是姻親，可謂是為親善之人……如今看來，此言確實不虛啊！”
與義周親善？或許是吧。不過，在如今的情勢下，我必須和他劃清界限行，於是立刻出言表明了態度：“亞相下是朝廷的使者，自然是不好怠慢的。如果要為畠山金吾傳什麼話，我也姑妄聽之。”
“金吾殿下有所不知，如今的義周殿下，已經重回足利家，並且繼任大將軍之位，不是昔日的畠山金吾了……”日野輝資以為我還沒有收到訊息，連忙提醒我道。
“那麼就稱呼為義周殿下吧！”我不想在旁枝末葉上過多的糾纏，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若義周殿下託亞相下轉達什麼，請長話短說如何？我還要忙著為左府殿下復仇的事，時間恐怕不多。”
“這……也好。”日野輝資現在大概明白過來，我對義周的態度，並不如義周想象的那樣親切。他為了完成使命，也採取了務實的態度：“義周殿下說，如今幕府重興，百廢待舉，很希望能夠得到金吾殿下的幫助。若是金吾殿下有意，義周殿下可以收您的長周景為婿養，繼承畠山家宗家的地位，以及河內、紀伊兩國守護職；而金吾殿下的吉良宗家，則代替細川京兆家成為三管領之一，並且請金吾殿下本人擔任管領，協助平定畿內和天下。”
一下就是兩個管領家族？義周還真是很有誠意。或許，因為之前我幫了他不少忙，所以他確實非常信任我吧？只可惜，為了避免背上逆臣的名聲，我不能夠接受他的好意。
“亞相下這番說辭，就當我沒有聽到好了。抱歉！”我向他低了低頭，“那麼現在說正事吧……聽說亞相下身負朝廷意旨而來，不如就現在宣佈？我必會恭謹聆聽。”
“朝廷的確有意旨，晉升金吾殿下為從四位下左衛én督之職；另外，金吾殿下的長和次，也都敘任從六位下左衛én尉，”日野輝資連忙取出一份綸旨遞給我，然後繼續勸道，“金吾殿下要說正事，那就是義周殿下的提議了……義周殿下對於您的能極為傾慕，也很感jī之前的多次幫忙，如今繼任大位，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您金吾殿下，希望和您共享富貴尊榮，一én兩管領，這就是義周殿下的回報。即使是明智左京大夫，也很佩服金吾殿下的能，所以特地推辭了管領代的任命，只接受shì所頭人之職，屬意由金吾殿下獨自主導畿內事務；這次聽說令弟兵岸和田城，還勸說畠山殿下主動以城相讓，避免生不愉的事情……”
“撤離岸和田城，是光秀的提議嗎？”我出言問道。
“正是。”日野輝資點了點頭。
“呵呵，這還真是‘好意’啊！”我笑了起來。不得不說，明智這一招十分巧妙，不僅避免了被秀景落城後引起的聲望大跌，還將我進一步拖進了流言之中。如今之計，我只好親自出面，和附近的池田恆興和丹羽長秀澄清一番，避免造成和他們兩支軍勢之間的誤會，然後盡攻略畠山家的南河內國，以實際行動反駁我和義周、光秀勾結的流言。
想到這裡，我決定結束這次會面，立刻向岸和田城進軍：“亞相下的來意，我已經明白了。只不過，身為織田家的家臣，無論是朝廷的這份任命，還是義周殿下的提議，我都不能接受……另外，請轉告光秀殿下，就說我會立刻出陣畿內，希望在我攻擊南河內和山城國時，他還能有勸義周殿下放棄的‘好意’，那我就真是謝謝他！”
“金吾殿下真的不再考慮，還要攻擊義周殿下嗎？”日野輝資問道。
“這是本家不容討論的立場問題。”我堅定的回答。
“那麼，一旦兩家j戰的話，”日野輝資1ù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被明智左京大夫從安土城請到京都作客、目前正居於相國寺的三重殿，該怎麼和左京大夫j涉呢？”
三重殿？菜菜？她被明智光秀捉到了京都？
我感覺似乎受到了沉重的一擊……
這些年，我經常不在三重城，對菜菜關注不多，偏偏就忽略了她的問題。按照織田家當前的法度，每年nt種過後的夏天和秋收過後的冬天，各重臣家族的正室都必須前往安土城，一直住到下一個農時到來為止；有些有職司的家臣，乾脆就全家整年住在町中，把領地全部託付給代官。這種羈縻法度，是為了保證信長對各有力重臣、特別是各軍團長的控制，也是後來江戶幕府參勤j代制度的端。
因為有信景在信長身邊，菜菜還算是比較自在的，只需要在秋收後動身，住到第二年年賀儀的時候就可以了。然而，明智光秀攻下安土城，是在十月四日下午，那時菜菜恰好就剛到安土城沒兩天啊！
在真實的歷史上，有明確記錄的是秀吉的正室寧寧。她在明智軍即將到來、留守居役蒲生賢秀護送著信長家眷退往日野城時，立刻逃往了北近江，卻沒敢直接回長浜城，而是躲在領內的大吉寺，直到山崎合戰後重和秀吉匯合。
可是，如今我吉良家的目標太大，無論是為了脅迫還是拉攏，明智光秀在率軍攻擊安土城之前，肯定會以少部親信控制住菜菜的。這無關個人品質，也無關sī人恩怨，只是出於攻略的需要，像明智光秀這樣善長謀略的人，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目標……偏偏當時朝明備及有力武士全部隨信景去了京都，吉良陣屋差不多沒有任何護衛，結果菜菜自然是無法逃脫。她畢竟不比信景，有單騎衝陣的那個能耐。
這一刻，我心中忍不住湧起了對菜菜的無比愧疚。無論如何，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不能再讓她受到大的傷害。
“關於拙荊，光秀是怎麼說的？”我儘量平靜的問日野輝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