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讓我將修行變成了本能,若是不修行,那麼就會在這低溫之中昏昏沉沉地睡去,而倘若是睡了過去,那麼低溫就將凍僵血液,然後讓人死於沉睡之中。
許多登山運動員都是這般不知不覺就走入死亡的。
但是我不會。
修行著軒轅內經,我的腦海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就浮現出了一張巨大的圖來,籠蓋了我頭上的整個星空。
那張圖幅員遼闊,從偉大的崑崙山起,一直綿延到了東海之濱。
北疆凍土,一直到南疆以南。
偌大的天下,皆在那一張山河社稷圖之中,而先前那無數或者明亮,或者黯淡的脈絡,此刻落在我的眼中,卻突然給了我另外的一種感悟。
這不是什麼交通要道圖。
而是龍脈。
覓龍、察砂、觀水、點穴、立向,龍就是地理脈絡,土是龍的肉、石是龍的骨、草木是龍的毛髮,而尋龍首先應該先尋祖宗父母山脈,審氣脈別生氣,分陰陽。
在我腦海之中的這一張圖,是一張活著的龍脈社稷圖,黯淡的,是曾經輝煌、卻又沒落的龍脈,而依舊明亮的……
我心中有了明悟,轉了身子,朝著如今龍脈最亮的京都方向“望”了過去。
所謂望,並非用眼,而是用心。
心之所想,頓時就有氣脈從遙遠的方向傳遞而來,地煞融練,淬鍊吾身。
如此許久,我渾身溫熱,與這天寒地凍的天氣並不相同,我身邊的雪開始化了,泊泊水流流淌,我能夠感覺到,配合著龍脈社稷圖而修行,那軒轅內經突然間就事半功倍,突飛猛進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睜開眼,望著林中的黑暗處。
我直直地望去,過了許多,開口說道:“閣下既然來了,不如就露上一面,何必藏頭露尾,不像個男人。”
我的話語一激,黑暗中便走出了一人來。
此人的滿頭白髮,有著關公一般的美髯,卻是青色長鬚,長相孔武有力,而一對金魚泡的眼睛則顯得有些古怪。
他走到了我的跟前來,長長地打量了我好一會兒,方才說道:“你就是王明?”
我從石頭上緩然站起,然後躍了下來,拱手說道:“不知道是哪位前輩?”
美髯公說道:“王大蠻子。”
王大蠻子?
我的腦子裡面一轉,立刻明白了此人的身份,那便是長白山天池寨的大寨主,也即是我老弟口中所說的二爺爺。
望著身邊積雪,我不由得微微一笑,說本打算明日再拜訪寨主,卻沒想到您今夜都等不及了。
美髯公眯起了眼睛,說道:“按輩分來說,你應該叫我二爺爺,為何喊我寨主?”
我笑容不減,語氣卻冷清,說我的家在彭城,親戚屈指可數,都是孃舅家的;這兒呢,我不熟,若是親戚,我想不會大冷天的,還將我給丟棄在野外,不理不睬。我這人呢,自小見過了無數白眼,也有了自知之明,所謂高攀抱大腿的事兒,我倒也做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