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腦袋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一字一句地說道:“看起來你們是不準備囫圇個兒離開這裡了?”
我師父說:“既然來了,就沒打算走。”
雙方大眼瞪小眼,過了好一會兒,那劉大腦袋方才嘆了一口氣,緊繃的身子這才鬆了下來,人一下子變得無比憔悴,走回了座椅前,說你們到底想知道關於米兒的什麼事情。
劉大腦袋突如其來的合作態度,讓我鬆了一口氣。
能夠談,誰願意劍拔弩張?
一直負責交際的便宜師父這個時候反而沒有再大包大攬,而是踢了我一腳,讓我來全權負責。
我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人,只不過跟師父、老鬼待在一起久了,更習慣凡事都由他們來決定,此刻得到師父的示意,深吸了一口氣,上前說道:“劉師傅,我想問你,米兒你應該認識吧?”
劉大腦袋爽快地點頭說是的,我認識她,打她小的時候就見過。
我心臟一陣狂跳,激動地說那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兒咯?
他點頭,指著南方說道:“同南,哦,對了,官家的說法應該叫做獨南——傳說中蚩尤最後歇息的聖土。龍米兒她是錦雞苗人的珍珠,她出生的時候,每一個西江一脈的蠱師都參與了儀式,傳說中的苗家三十六峒也來了十五家,荔波的黑苗,巫山的花苗,大巴山的鬼面苗,還有東邊清水江流的人,都給她送過祝福……”
劉大腦袋幾乎是用一種滄桑和感嘆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兒來的,他的話語讓我感覺到無比的古怪。
當初跟我在一起你儂我儂的普通苗家女,居然有這麼牛?
真的假的?
為什麼米兒給我的感覺,除了長相長得還算是清秀可人之外,跟其他的女孩子也沒有什麼區別呢?
我有些目瞪口呆,不過也不願意多想,問那你知道米兒現在在哪兒麼?
劉大腦袋死死地盯著我,似笑非笑地說你不知道米兒在哪兒?
我一陣氣苦,說我若是知道的話,何必千里迢迢地跑到這兒來,冒著這麼大的危險找你詢問呢?
劉大腦袋點了點頭,說也對。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對我說道:“米兒死了!”
儘管早就知道了這個答案,但是我終究還是有些無法面對,下意識地喊道:“不可能!”
劉大腦袋眉頭揚了起來,一臉陰鬱地說:“她死了,沒錯,因為我當時就在現場——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麼?你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米兒是被洗淨剝光,用老祖宗曾經捕過魚的漁網罩著,在篝火下,總共用了十三種不同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割,整整割了七天,三千六百刀,把她割得幾乎只剩下骨架,內臟和鮮血全部用木桶裝著,最後一刀,才插入她的心臟裡去……”
凌遲?
聽到劉大腦袋繪聲繪色地描述,我感覺到後背一陣發麻,冷汗一瞬間就冒了出來,死死攥著拳頭,噴著粗氣,問是到底誰做的?
誰會這麼殘忍的對待米兒?
劉大腦袋瞪了我一眼,平靜地說道:“執刀的人有兩個,一個叫做龍老九;另外一個,叫做龍天羅。那三千六百刀,就是他們兩個輪流著割下來的,而這個過程中,龍米兒也挺狠的,一聲都沒有哼,只是在最後的時候,她說了一句話。”
我感覺全身的血都往頭上衝,問什麼話。
劉大腦袋說:“她笑了一下,然後說如果人生能夠再重來一次的話,她還是會選擇離開這個愚昧的地方,去南方,找那個愛著的男人,過著簡單幸福的日子……”
米兒……
聽到劉大腦袋的話,我之前對米兒所有的“埋怨”頓時就煙消雲散。
儘管我不知道米兒為什麼給我種上蠱胎,但我卻知道她一定是有著自己的苦衷。
因為她至死,都還在唸著與我的這一份感情。
此刻的我,心中滿是憤怒,衝著劉大腦袋怒聲喊道:“告訴我,那個龍老九,和龍天羅到底是誰,我要殺了他們!”
劉大腦袋看了我一眼,用一種幾乎於冷漠的語氣說:“龍老九,是米兒的爺爺;而龍天羅,則是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