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勵揚的日記是從2000年開始的,因著沈勵揚父親工作的關係,沈勵揚的成長是伴隨著不斷地搬家和轉校中度過的,當然還有父母無盡的爭吵,是以日記裡多數記錄的是他不開心的時光。
薛栩栩細細閱過那些沈勵揚從未提起的幼時孤獨,忽然明白了初次見著時他眼中的鬱色是為那般。
終於凌晨十二點,薛栩栩翻到了2002年2月14日這一天。
沈勵揚在日記中寫道:
2002年2月14日,大年初三。爸媽吵架,我來到了幾天後要報到復讀的江城七中,坐在操場旁的石階上,心裡煩躁不安。我看到一個穿著一身紅配綠的女生站在邊上,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我,她好像認識我,好像也在告訴我,我也應該認識她。很奇妙……
……
這是沈勵揚的日記裡第一次出現除他媽、他姥姥奶奶以外的女性人物。
抽風的薛栩栩一股腦的火氣一下子就蹭蹭地往上竄,將日記本用力一合,大罵道,“呸你個沈勵揚,居然在我之前還這麼看過其他女生!”
要知道,沈勵揚從來都是把眼睛頂在腦門上的,就沒雌性生物在他眼中停留過,唯有薛栩栩獨一無二,從而有了倆人的早戀史。
可現在,即便分手多年之後得知另有真相的薛栩栩,依然忍不住心中的醋意。
她決定不看了,至少今晚不看了!免得再看下去氣得睡不著!
薛栩栩倒進被窩裡,側身準備關上臺燈,忽見床頭櫃上的時針表。猶記得王昊說,這是她送給沈勵揚的,然而她真的沒有印象了。
默了半晌,還是伸手將燈關上了。
薛栩栩閉上雙眼,一時,黑暗籠罩。
頓時,薛栩栩覺著自己的身體就像羽毛一樣,輕柔地不斷往下墜、往下墜!
忽然,一道光亮直射而來,她下意識地舉起手來擋住刺眼的光,卻又忍不住從五指的縫隙裡眯眼觀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那是冬日的暖陽高高掛起,和煦的陽光暖暖地將人環抱。
薛栩栩緩慢地放下手來,皺著眉頭又將頭頂上的太陽瞄了瞄。
她分明記得,自己剛剛是在準備睡覺的。
是夢?
難道做夢了嗎?
那麼是夢在哪兒呢?
她帶著疑問放眼望去,煤渣細土的跑道,凹凸不平還冒著幾顆嫩草的操場,身後幾棟陳舊的教學樓,樓外是幹黃枯萎的爬山虎。
教學樓上的每一個窗戶都緊閉著,周遭也安靜得沒有人氣兒。
這不是十多年前的江城七中嗎!
薛栩栩陡然站了起來,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夢到這個地方,錯愕之際忽然一個激靈。
她猶疑地轉過頭去,看到一個穿著白色毛衣黑色棉服,深色牛仔褲黑白相間大波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