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瞧見朱瑩挾持了張壽離開之後,吳氏終於忍不住使勁掙脫了朱公權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可卻發現兩個虎背熊腰的侍衛冷不丁堵在了正房門口。這下子,她頓時怒形於色
“這麼多年了,趙國公對我們母子不聞不問,今天你帶大小姐過來,我敬你們遠來是客,你卻對阿壽胡言亂語,還任由大小姐挾持了阿壽,你到底想幹什麼!”
無知婦人,對朝廷大事一無所知,京中連平民百姓都知道趙國公父子情況不妙!
朱公權心中這麼想,然而面上卻依舊顯得溫文爾雅,但說出來的話卻異常刻薄。
“姨娘別忘了,就算壽公子將來成婚,你也不是正經婆婆。”
聞聽此言,吳氏頓時面色煞白,隨即頹然退後,跌坐在了椅子上。
朱公權只不過是重金買通太夫人左右,打聽到隻言片語,一語奏效,立刻趁勢緊逼:“大小姐身份何等尊貴,通行宮中,太后愛重,甚至比公主還得寵。你責備趙國公對你母子不聞不問,可你自己想一想,天下哪有未來岳父這樣對準女婿的?”
“若沒有趙國公,你們母子能這麼平安喜樂?你還要怎樣?還不知足嗎?”
這一字一句便猶如錘子一般,砸得吳氏一顆心鮮血淋漓,彷彿渾身力氣都從周身抽離了似的。她死死咬著嘴唇,拼命想要找到理由反唇相譏,卻悲哀地發現腦袋一片空白。
朱公權很清楚,把守門口的這兩個護衛自己能指使得動,但他身後另兩個護衛,那卻是太夫人派來的,他萬不能當面把退婚兩個字宣之於口。否則,回頭朱家那位老祖宗發起火來,就算二少爺也護不住他。所以,他只希望這兩人據此回去稟告,張家這對母子上不得檯面。
此時,見吳氏已經被自己打擊得方寸大亂,他就趁勢又添上了一把火:“至於你說大小姐挾持了壽公子,呵呵,大小姐只不過是乍然聽說這樁婚約,心裡一時接受不了,所以拉了壽公子出去詢問一二而已,怎的到了你嘴裡就變成了挾持?”
“縱使她真有什麼過分之處,壽公子既是男子,又是未來夫婿,包容忍讓不都是應該的?”
任何一個男人被一個女人挾持,絕對會覺得羞辱,兩人不鬧得天翻地覆才怪!
如此一來,朱瑩一怒之下,總不至於再因為那張臉而認下這種莫名其妙的婚約吧!
說到這裡,朱公權衝兩個護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讓開剛剛把守的大門。見吳氏果然起身跌跌撞撞衝到門口,他正希望人如同鄉間撒潑婦人那樣不管不顧追出去,把事情徹底鬧大,卻不想她竟是倚門站住了,滿臉都是怔忡和迷茫。
他頓時暗暗惱火。連鬧騰都不會,果然是一介沒用的村婦!
吳氏倚門眺望,等待了也不知道多久,這才終於看見張壽淡然若定地進了前頭大門。她只覺得剛剛空空落落的心一下子落回實處,慌忙提著裙子奔了出去。
“阿壽!”
見那個熟悉的人影倉皇跑來,聽到那熟悉的喚聲,張壽哪裡不知道吳氏恐怕是真的被嚇壞了,也急壞了,當下趕緊迎上前去。見她兩眼通紅,他就按著她的肩膀低聲說道:“別擔心,我沒事,娘你放心,萬事有我!”
這兩年,吳氏已經習慣了兒子漸漸長大,最初是老往村外跑,被攔回來之後,又是在村裡自作主張,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此時聽到那平穩的口氣,她不知不覺就覺得一顆心安定了下來,直到她看見朱瑩也跟著進了門。
想起這位大小姐剛剛挾持人時的霸道,又因為朱公權那刻薄的話,她不禁滿心不安。
而朱瑩很容易就看出了吳氏對自己那帶著戒懼的情緒,她當然不後悔剛剛挾持張壽,如果不是此舉,她怎麼打探清楚張壽也不知道所謂婚約?
因此,當看到朱公權從廳堂出來滿臉堆笑叫了一聲大小姐時,她壓根沒理他,而是直接走到了吳氏跟前,微微屈了屈膝:“對不住,剛剛是我不該行事衝動,我賠禮道歉!”
張壽抬起頭來,看到朱公權那面色僵硬的樣子,彷彿完全沒想到這位美豔大小姐會開口道歉,他不禁對人大有深意地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