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國富見我掛了電話之後一直都神不守舍的樣子,問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我搖搖頭,打起精神說:“沒事,我們走吧。”
我和蘇國富沿著樹林往前走,路上,他告訴我他之所以來這裡,是因為這裡的老闆是他在京城的舊識,盛情相邀,他盛情難卻,只好過來,他沒想到的是,危險發生在泡溫泉的時候。
說到這裡,蘇國富的臉上帶了幾分悲傷,他說這位舊識雖是商人,有些銅臭味,但是個很講義氣的傢伙,還說事情發生後,為了保護他,這舊識為他擋了兩槍,撒手人寰了,除此之外還有他帶來的幾個保鏢和秘書,也都為保護他殉職了。
我說:“這個天泉山莊今晚一個保安都沒有,以至於任何都能進來,所以我懷疑是內部人員和那始作俑者串通一氣,設計了你們,甚至於說,這個內部人員應該和這裡的老闆關係不錯,這個老闆這麼急著邀請你過來,指不定都是對方攛掇的。”
我說完,蘇國富突然停在了那裡,一副沉思的樣子。我站在一旁,沒有打擾他,因為我知道他肯定是因為我的話想到了什麼。果不其然,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個老闆的秘書,也就是他的親侄子,和他關係甚好,剛才泡溫泉的時候,他跟我嘮嗑,說他原本沒打算這麼急著喊我過來,但是他侄子說今天電視直播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兒,我心情想必不好,讓他邀請我,說是給我放鬆放鬆心情,還安慰我來著。”
聽到這話,我打了個響指,說:“這就對了,這個侄子有很大的嫌疑。”
說完,我問蘇國富有關於這個老闆侄子的資訊,他搖搖頭,說他並不瞭解,也沒見過,只知道這個老闆和自己的妻子伉儷情深,但兩人沒有孩子,這個老闆就把自己的侄子當成親生兒子來對待,培養,還說百年以後要把家產給這位侄子。
他嘆了口氣,說:“他待他的侄子這樣好,你說,真的會是他的侄子害的我們嗎?也許我們猜錯了呢?”
“也許呢。”我望著蘇國富說,但我們兩個的眼神裡分明沒有這種‘也許’,因為我們兩個都明白,這個侄子如果沒有別的所圖,根本就不會這麼關心蘇國富,而且他走馬上任第一天,就發出這樣的邀請,其實對他的名聲沒有什麼好處,哪怕他和這個老闆的交往是清白的,但說出去,大部分的人也不會相信。
只是,我們兩個對人心都有那麼一點期許,所以才會如此而已。
我給莫桑打了個電話,又給孫南北打了個電話,我倆來到山莊裡空蕩蕩的休閒咖啡廳,不一會兒,莫桑和幾個狙擊手就抬了六具屍體過來,蘇國富陰沉著臉走過去,仔仔細細的看著這些屍體,他看的很仔細,哪怕他的臉色很平靜,但我依然能感覺到他眼神中的悲痛和無力。
我想,也許他會一輩子都記住這幾個人死掉的樣子,永遠記得他們是因他而死。
半響之後,蘇國富沉聲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他說到這裡,抬起手抹了一把臉,咬牙切齒的說:“我蘇國富到底擋了誰的路?要把我這樣除之而後快,啊?”
我給蘇國富泡了杯熱茶,說:“蘇先生,他們要害的不是你,而是我,你是被我連累的,對不起。”
蘇國富望著我,坦言道:“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的嫌疑還沒有洗脫,而且,就算這事兒真的不是你主導的,我要怪的也不是你,因為要擊垮你的方式很多,他們既然選擇用我對付你,是因為我和你一樣,也對他們構成了威脅。”
他說完,來到我面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憤怒的說:“這南津,是要好好整頓收拾一番了!”
我起身,端起茶杯遞給蘇國富,半弓著身子,低著頭說:“蘇先生辛苦。”
蘇國富似笑非笑的望著我,說:“你做這種姿態做什麼?”
我淡淡道:“我不是什麼好人,也不關心民生大事,但我知道,因為我的一己私利,南津上層動盪不安,說不影響百姓的生活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打心眼裡希望蘇先生你能儘快整肅上層,這樣一來,我對百姓的內疚還能小點。當然,以後蘇先生有什麼用得到我的地方,我陳名一定義不容辭。”
蘇國富看著我手中的那杯茶,最後接過去,卻沒有喝的意思,只是用手指輕輕的摩挲著茶杯,淡淡道:“我還以為,你這樣的人是不會在意普通人的死活的,更別提內疚了。”
我苦笑著說:“我的確不是一個好人,但誰生來也不想走這條路,誰生來,也不想做個惡人,我小的時候,也想像電影裡的主角那樣,做一個民族英雄,我曾經也這麼努力過,可是……是命運替我選了這條路,所以我會堅定不移的走下去,但我會盡量不波及到無辜的人。”
蘇國富點了點頭,說:“如果你現在說的這些話不是在做樣子,我不介意對你的一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你要記住今天你的承諾。”
我鄭重的說:“一定。”
“喝茶。”蘇國富舉著茶杯朝我敬茶,我趕緊端起桌上的茶杯,朝他舉了一下,也呷了一口。
我泡的茶遠不如段青狐的茶好喝,但好在蘇國富並不嫌棄,看著他喝下我衝的茶,我心裡頭的一顆大石總算落了下來,我知道,從這一刻起,他才是真正的接受了我。
其實剛才我說的那些話,有一半是真心,有一半卻是為了迎合他的胃口,努力讓他對我產生好感,這也是為我以後再南津的發展鋪路。